第三章 冬鸟(第5/10页)

如此可爱的女孩实在不舍放手!

塔野从绘梨子腋下牢牢搂住她那划出优美双曲线的细腰。

不管谁想说什么,自己现在最爱这个女孩。为了守护她,付出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

塔野紧紧地闭住眼睛。

但是,一度达到巅峰的身体却已觉醒,头脑中又开始考虑不合时宜的事情。

现在家里在做什么?应该是晚餐过后合家团聚的时光。

大家围坐客厅茶桌,畅谈札幌和东京的趣事欢度寒冬长夜。

也许妻子正在述说从腊月到正月的忙碌,女儿正在述说寒假计划和同学的近况。

塔野也穿上宽松的和服,悠然自得地聆听他们聊天。

昨夜,久美子在团圆之际突然说出令塔野心头一惊的话语:

“我爸也许在札幌搞婚外情呢,妈妈要时不时地去监视一下哦!”

妻子并没有正面回答。

“唉,你爸要是能有那个精神头儿也行啊!”

她压根就不会相信塔野能在外边找女人。

“可我爸还不到五十岁嘛,虽然做女儿的不该说这话,但确实风度翩翩哦。”

“是吗?”

“像我们这样的女孩,也会异乎寻常地迷恋我爸这个年龄的男人呢。”

“那你就给谁介绍一下吧。”

“行啦,别开玩笑!”

塔野忍不住斥责一句,但听上去两人似乎都不认为自己会搞婚外情。

虽然得到家人信赖值得庆幸,但若说得过分就像是在愚弄自己,感觉很不舒服。

他特别想向她们炫耀,说自己在札幌有个名叫绘梨子的女孩,感觉特棒,但到底还是克制住没说出来。

事到如今绝对不能泄露。

如果只是玩玩而已的轻浮举动,倒是可以反唇相讥说“我也能行”,但自己已经深陷不拔,所以就不能再嘴硬了。

即便是假装开句玩笑,由于女人们直觉敏锐,哪里是真哪里是假肯定一听便知。

假如妻子女儿现在看到自己跟绘梨子这个样子会说什么呢?妻子恐怕会被吓得当场昏倒,连久美子也会泣不成声。

正因为她们不认为塔野会搞婚外情,所以才漫不经心地说出那种话来。

但是,她们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妻子她们太迟钝了吗?还是自己太巧妙了呢?不,两者都不正确,看来是塔野此前的老实表现使她们产生了错觉。

不过,据说越是老实的男人,一旦失控就越是可怕。

尽管塔野的老实未必值得大书特书,但他对妻子以外的女性几乎从未动过心思。即便偶尔对某位女性有所赞赏,也从未进一步主动接近。

这或许是由于这种积极性一直被战时派特有的荣耀感和劫后余生的无力感所压抑,而且,走到今天,因着这种克制自己未曾犯过大错。

然而,即便男方没有那种心思,有些女人也会主动发出信号。

旧时的日本或许没有这类女性,可如今这样的年轻女性却不在少数。

即便自己能够做到不主动接近对方,可一旦受到诱惑却会意外地失去定力,一步步滑落在情网之中。这也归咎于战时派的无力感吗?还是缘于对女性毫无免疫能力的男性弱点呢?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自己已经对一个女性着迷到不能自拔的境地。

自己在家里和家外完全不同,具有哲基尔博士与海德氏的两种面孔[1]。塔野想到这里,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恐惧感。

“叔叔在想什么呢?”绘梨子突然在胸前喃喃细语。塔野一看,只见绘梨子睁开大眼睛仰望着自己,“家里的事?”

“不,我在想接下来该怎样给你穿上和服。”

“我现在不想回家了。”

“哎?”

塔野顿时慌了神,如果就这样在外过夜的话,不仅绘梨子的父母会担心,自己也将陷入尴尬境地。

“不管怎么说,我尽量帮你,试着穿穿看吧。”

“不帮我叫店员了吗?”

“叫还是要叫,咱俩先试试。”

“叔叔会系吗?”

“按照你说的做嘛!”

绘梨子起身下床,拖着衬袍下摆消失在浴室里。

在这里叫店员帮忙实在令人难为情,所以自己动手就算稍稍走形也不至于系不好吧?在刚结婚那段时期也帮过妻子,可是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实在难以想起。

“叔叔,把系带拿过来!”绘梨子在浴室里呼唤道。

塔野拿起周围散落的系带和毛巾来到隔壁房间。

“毛巾就不用垫啦!”

绘梨子站在梳妆镜前把衬袍前襟合起来,她笔直舒展的双腿在看惯妻子桶状背影的塔野眼中显得格外新鲜。

“嗯……这是哪里的系带呢?”

“是不是先穿布袜呀?”

“哦,对啦!”绘梨子一屁股坐在梳妆镜前并盘起腿来,“把后跟向外翻一半,然后把脚伸进去。”

可能是听母亲讲过,绘梨子边复述边穿布袜。

塔野克制住想再次拥抱绘梨子的冲动,望着半边镜子和半边绘梨子。

绘梨子扣好布袜别扣站起身来,再把和服前襟合上,接下来就该系宽腰带了。

“拿着这个。”绘梨子侧过身去前后照着镜子,“哎,使劲儿勒!”

塔野拽住搭在肩头的宽腰带一端用力勒紧。

“对啦,把它递到我这只手上。”

塔野按照绘梨子的指令行事,把工作和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当晚塔野回到家里,时间已过十一点钟。

本以为大家都睡下了,可也许是因为过年,妻子和久美子还没睡,就连总是待在二楼书房里的儿子信一都下来跟家人聊天了。

“你回来啦,够晚的呀!”

“嗯。”

塔野为了掩饰偷情后的羞惭心理,故意用不愉快的语调回应。

“麻将玩得怎么样啊?”

“还行吧。”

塔野猛然想起,出门时留下的借口是去打麻将。

“你好像有点儿累了。”

“是吗?”

塔野躲开众人的视线,去里屋脱掉了西装。

他在立柜镜前悄悄看了看,面孔确实有些苍白。

跟绘梨子做爱带来的疲劳似乎已经表现在脸上,原想换上和服便装,但一转念却换成了睡衣。

“哎呀,这就要睡觉吗?”

“嗯。”

“我做好甜米酒了,喝一杯吧!”

“我累了。”

“难得大家都不睡觉等你回来呢……”

既然说到这里,那就不好轻易拒绝了。一家四口团聚共度漫长冬夜,机会确实不可多得。

塔野依然穿着睡衣,极不情愿地返回客厅。

“哎,爸爸!”

听到女儿久美子招呼,塔野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接听女人打来的电话后立即外出。虽然估计她不会告诉妻子,但万万不可疏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