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蝉(第6/7页)

为什么这时候还要说这些呢? 久木不解,凛子望着窗帘遮住的窗户的方向。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腻了。”

“绝对不会。”

“会,就算你对我不腻,或许我也会对你腻了……”

久木感觉好像突然匕首刺喉一般。

的确,男人的心会变,女人的心情也会变,此刻,两人打从心底相恋、互相发誓说永远不变的爱,未必不会因为岁月的侵蚀而破灭。

“你当初见到你太太时也是这样爱她吧!”

“不……”

虽然比不上他现在对凛子的感觉,但也确实曾在上帝面前誓言相爱。

“我也一样,那时候哪想得到会变成这样。”

凛子好像也想起了决定结婚时的情形。

久木什么也没说,挽住她的手臂,凛子摸着久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我看,你总有一天也会对我腻了。”

“没那回事,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腻呢?”

“即使你不腻,我也老了,一天一天地变成老太婆。”

凛子虽然说久木的太太很好,但是在她身上或许仍感觉到老态。

“说! 你永远不变,绝对不变。”

久木想起凛子在轻井泽时也要他说过同样的话,凛子突然扑进久木怀里。

“抱我,抱得紧紧的。”

她整个人扑过来,久木坐不稳,歪倒在沙发上,凛子把头顶在他胸前。

“我好怕,好怕!”

他紧紧抱着呓语般低声呼喊着的凛子,又听见她在自己怀中低语:“我们一定是现在最幸福,现在就在最高点,今后不论在一起多久都只有往下走……”

“没那回事……”

嘴上虽然予以否认,但久木心里也涌起此刻或许真是两人处于幸福顶峰的想法。

“我能相信的只有现在。”

凛子看过久木的太太后,知道爱是捉摸不定善变的东西,从而产生出他们的爱此时正处巅峰,随时会崩溃而逝的危机感。是纠缠在一起的各种不安情绪搅动了情欲吧,还是本就蠢动在两人之间的情欲受到这种刺激而燃烧了起来? 回过神来时两人早已紧紧相拥在床上。

“永远爱我,绝对不变心……”

凛子此时像是为了消除对爱情不能永存的不安与恐怖而寻求性爱。陶醉在全身舒畅震颤达到高潮的至爱快乐中,比任何牵强的理由和口头的安慰都有益于摆脱萦绕脑海的不安。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像身体那样直接而忘我。凛子的肉体礼赞传达给久木,一气点燃了之前见到衣川时一再压抑的欲望,两人立刻情投意合,竭尽全力拼命地一头扎进奔放淫荡的行为里。

刚开始两人紧紧相拥,贪吮彼此的唇,不知不觉中自然结合在一起,那已经变得十分敏锐的女体先就到达高潮。

略事休息后,精神恶魔又跋扈起来,两人毫不间断地又纠缠在一起,一阵激狂后,赫然发现两人头脚位置颠倒,吸吮爱抚着对方的性器。

过了一会儿,他们突然像感应到电流的冲击一样,不约而同地将身体调转回原位,凛子这次迅速骑到久木身上,前后晃动着身躯。向前倒,向后仰,然后再向前倒,只见她嘴角叼着垂下来的头发,断魂绝命般呐喊着达到了高潮。

仲夏夜里,两个躯体汗水湿漉光滑,说是肌肤相碰,更像是汗水相激。男人重新跨到女体之上,女人从下面紧紧吸住,男人再也忍耐不住了恳求“我要去了”,女人答曰“来吧”,男人的精气狂泄而出,而凛子披头散发地狂叫:“杀了我,直接杀了我……”

虽在高潮,久木却霎时屏息。

凛子在高潮同时呼喊“杀了我”,是希望死在愉悦极致那一刻。在这个愿望中,即有想死在绝对快乐中的欲望,潜藏着如果就此死去,便可以永远贪享愉悦的贪婪。

久木虽然也想像过这种可能性,但凛子此刻的追求方式实在太过激烈。她仿佛早已超越了性爱的快乐与陶醉,从全身血液沸腾递转的身体里发出呼喊。

“快点杀了我吧……”

久木不知如何回应还在叫喊的凛子,只有紧紧抱住她。凛子那轻微快速震颤到达高潮的现象,透过肉体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久木。

男人与女人就像死尸一样重叠在一起,置身在高潮的余韵里。不久,仿佛从阴间幽幽魂转般,凛子低哑慵懒地呢喃:“为什么不杀了我……”

久木无话可答,他轻轻抬起上身,正要松开紧抱她的手臂,凛子双手却紧紧缠住他,“别离开我……”

久木照她说的保持俯抱她的姿势。凛子缓缓睁开眼。

“就这样死不好吗?”

凛子的眼中微微含泪,是愉悦至极时流出的泪水吗?

“和你在一起,这样全身都连在一起……”

久木意识到两人身体还结合在一起。

“那我们就这样去死吧! 像现在这样死,我一点儿都不怕。”

“我们一起死吧!”

凛子约他去死,他已不再惊慌,反而坦然接受,久木对这样的自己霎时感到有些狼狈,但很快地又觉得这样也好。

是高潮后的倦怠让人消极,还是肌肤相亲的关系使他缩小思考范围? 总之,他此刻没有违逆凛子的气力。

“能和我一起死吗?”

“啊……”

久木含糊回答,凛子再次确认。

“真的可以?”

“可以。”

回答瞬间,久木想起被阿部定切下阳物的吉藏。

那时,当他被阿部定问道:“可以勒你脖子吗?”吉藏或许就如同他现在这样在情事后的倦怠中回答说:“好啊!”

“好高兴哦!”

凛子突然用双手去拥抱他,随着身体的晃动,仍在凛子体内的久木的阳物滑落而出。

“不要……”

凛子不觉叫出声来,但久木不予理会,径自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仰卧在床上,继续追索着激清的余韵,凛子却又像猫咪似地缠到他身上。

“真的和我一起死也无所谓吗?”

“真的。”

久木回答,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顺从。

“我们就是死了也要在一起。”

一边觉得凛子就是引诱男人赴死的恶魔鸟,但同时又觉得坐在她的翅膀上飞向死亡世界也不坏。

“那就做个约定记号,咬我这里。”

凛子挺起余热未退的乳房,久木在上面留下带着血痕的齿印后,轮到凛子在他胸上啮啮。

久木忍耐着轻微的疼痛,告诉自己再也无法从凛子手上逃脱了。

“永远留着,不能擦掉。”

仰卧时胸口的牙痕隐隐作痛,看样子凛子咬得相当用力,如果这也是爱的明证,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久木闭上眼睛,凛子又嘀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