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Flower.秘密(第2/7页)

可是未曾想,却完全打听不到任何线索。

是若素给的地址出了错,还是另有隐情?我不得而知。

我茫然地在村里晃过来晃过去,不甘心地想再问问人。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不少。

等我终于承认失败,又沿原路好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下车的地方时,竟然发现车不见了。

这个小村的位置距离大路遥远,出租车在很远的地方就无法寻路,因此我只能下车沿田间小道步行前往,和司机约好了在路边等我。

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车和人的踪影。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拨打司机电话,却显示关机。

之前来的时候,因为司机不情不愿,我为了安抚他,提前支付了车费。却没想到,他会直接丢下我走掉。

这里离C城有三个小时车程,这条路虽然可勉强开进小车,但距离国道还有遥远的距离。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如果司机不良心发现回来接我,我今天可能就要被困在这个小村里了。

这时,我才发现,胃里空空如也,从早上出发到现在,竟然完全忘记了要吃饭这件事。

难怪本来就不开心的司机会丢下我干脆走掉。

更糟糕的是,因为一路开着导航帮助司机寻路,我的手机电量已经不足10%。

我的心突突乱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办法。

就在这时,手机振动,一条短信传来:姐,你回来了没有?

是若素。

我想了想,再看看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一咬牙回拨电话。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才下午五点多,天色就已经如同淡墨。比起城市里夜上七彩灯火的掩饰,乡村里的暗来得更加纯粹。

我就着渐渐昏黄的光线,深一脚浅一脚在田间小径上行走,想要在天黑前赶到国道旁。

唯一知道我去向的若素,此刻应该已经要何欢驱车前来接我。虽然充满了内疚、挫败与懊恼,但我也知道此刻只身在外,若出现什么意外,才更不可原谅和交代。

大约半小时后,我终于走到了国道边,说是国道,但其实是一条省内新开的的线路,还很少有车经过。

我暗算着何欢过来的时间,可能还要两个多小时。

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来,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想着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

时间是世界上最固执的魔法师,它不会因为快乐或悲伤而产生半分动摇,它不停歇地旋转前进。

自从风安堂出事以来,日子终究是一天描红,一天吐绿,各有各的精彩无奈。

这些天,虽然是过着传统的农历年,但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年味。

若素仍是娘家婆家两边跑,但肚子大了也不好太频繁。

何欢过着年也电话不断,他放心不下风安堂的事,因为涉及敏感的医患纠纷,很难简单地立案问责,但何欢亦感到此事并不简单,决意追查下去。

彦一真的住到封信家去了,不知道彦景城怎么会同意。我去看过两次,每次都觉得特别尴尬,不知道大过年的这俩男人怎么相处,但他俩偏偏谁也没有提出抱怨。

尤其不知道封信用了什么方法,性格乖张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和沟通的彦一,竟然在按时服用封信的中药,接受他的针炙治疗。

原来开始封信说彦景城曾经拜托过他的事,就是治疗彦一的抑郁症以及随之引发的一系列身体症状。

他们表面平静,我也就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

而七春终于在大年二十九敲开了她妈的大门,献上昂贵包包后保住了自己珍贵的膝盖。

我则在要若素侧面打听到了闹事夫妻的地址后,想要与他们正面聊聊,而只身来到了清水村。

一时疏忽,把自己陷入困境。

周围的田野已经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虫鸣,远处的小山丘中还有着不知名的怪声传来,偶尔一辆大货车怒吼着圆瞪双目经过,转眼又恢复了让人胆战的静。

比起饿,冷更让人难受。

我一边想着那些细碎的事分散注意力,一边仍然不能避免地觉察到身体的僵硬。夜里开始起风,远处似乎还有雷声滚过。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因为担心电量耗尽失去联系,我开始已经嘱咐何欢到了附近再打我电话,而其他人的来电我一律按掉不接,但是这个来电却显示是封信。

我垂着头按下按听键。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该对他撒谎还是掩饰,但他的名字,闪烁在亮起来的小小屏幕上,对我仿佛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是我任何时候都拒绝不了的糖。

“安之。”我还没开口,就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平稳温和,仿佛我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的惩罚只是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

“是不是很冷?再坚持一下,我过来接你。”

两个多小时以后,我坐在封信的车里,感谢老天一直在打雷却未曾降雨,因此我没有变成更惨的模样。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我慢慢感觉到暖和起来。

没有比这更令人沮丧的事了,我想帮助他,最后却成了拖油瓶。

他连续开了几小时的车来接我,而我却连一句抱歉也没有勇气说。

此刻回程的路已经是披星戴月,我已经过了劲感觉不出饿意,但算算他出发的时间,应该没有来得及吃晚饭,现在再直接开回去我更会恨死我自己。

我打起精神观察路边,大概半小时后我们出了国道,我看见前方有一片灯火,我小声对封信说:“封信……我好饿,我们到前面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他不出我所料地“嗯”了一声,声音仍然淡淡的。

前方果然有几家小饭店,但时间较晚,只有一家还亮着招牌。

封信把车停好。

我挪动着酸痛的双腿刚爬下来,突然感觉身边微光一暗,他已近到身旁,长臂一伸,搂住了我的肩膀,朝亮着灯的那家小饭店走去。

我立刻感觉到他与平日里不同的动作和力度。

他并不开心。

我缩在他的怀里顺从地跟着走。

摆放着几张折叠小木桌和条凳的简陋饭店中央,生着一盆大大的炭火。一根根黑色的木炭把自己燃成通红的模样,不仅温暖着人的身体,看一眼也似乎能温暖人的心。

此刻店里没有一个客人,我们一进屋,就有个人从柜台后面缓缓站了起来。

我突然间感觉到封信片刻的迟疑和停顿。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的竟是一张惊愕的熟悉的脸。

在这国道附近开小店的,多半都是附近的农民,因此店里的环境都朴实简陋。

但她站在那里,却如同一朵耀眼的白莲,怯怯地拨开了清水,将周围的一切变成无足轻重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