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第5/7页)

谢氏集团设计部的设计师们逐渐接受了叶婴。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婴当日的表现太过惊人,他们有些摸不清她的深浅。而且那天之后叶婴一直很安静,每天只是在她的设计室中画图打稿,不对任何设计师指手画脚,让人可以完全忽略掉她的存在。

另一部分原因,是海伦的被解雇。

海伦的解雇令是直接从总部下达的。有人说,是谢夫人听到“植物人”一词后勃然大怒,立刻命令人事部门开除海伦。有人说,是二少亲自下令开除的,因为海伦触犯了他的女友。更多的说法,是叶婴将海伦的言行告知了上面,以海伦的被解雇来警告其他人。

所以,无论设计师们是否能够真正接受叶婴出任设计部副总监,她的存在已经是不争的现实。

进入设计部的第四天,叶婴挑选了两位设计师作为她的助手。一位是那个耳朵、鼻子、嘴唇全都穿洞的嬉皮青年乔治,一位是呆呆涩涩整日埋首设计画稿,完全不理世事的少女设计师翠西。

“为什么挑我?!”

眼睛画着重重的黑眼线,一头黄色染发的乔治怒火冲天地站在叶婴的设计桌前。

“因为你的设计图是最有创意,最出色的,”桌上厚厚一叠设计稿,全都是乔治进入公司以来的作品,叶婴微笑着翻了翻,“而且,你是最心高气傲的,不是吗?”

“没错!所以我不可能跟着你!”

“所以,如果你认可了我的设计能力在你之上,并且崇拜我,”站起身,叶婴笑吟吟地瞅着他,“你就会成为我最忠心的臣民,最忠实的助手。”

“就凭你?!”

“你甘愿永远只是设计流水线上的成衣吗?”叶婴眼眸深深地瞅着他,“难道你不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世界顶尖的T台上,让其他国际著名的设计大师们,欣赏由你设计的系列时装吗?”

乔治的脸色变了变:

“我现在也在设计系列时装!”

叶婴莞尔一笑,说:

“是的,设计出来只是跟其他设计师的作品混在一起,摆进各百货公司的专柜里。哦,对了,而且会打上谢氏纺织旗下不同品牌的标识。”

乔治的脸涨红了。

谢氏集团的祖辈是靠纺织起家,即使目前金融、地产和其他实业已占据了谢氏大部分的产业份额,做为其传统产业的服装生产依然备受重视。谢氏的服装有大大小小七八个品牌,针对不同的目标群体,在全国范围内的销售量一直居于前列。

但是——

这些品牌拿到国际上,几乎都没有任何影响力。

财势雄厚的谢氏虽然并购了一些国际顶尖的奢侈品牌,其中不乏大牌服饰,然而为了维持这些顶尖品牌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它们的设计工作依旧会由原本的设计团队担任,国内设计师很难挤入。

在时装设计界,国内的设计师跟国外设计大师之间始终有着不小的差距。除了十几年前,有“设计鬼才”之称的莫昆大师惊采绝艳,以亚裔设计师的身份在巴黎、米兰连年举办时装展,震惊国际时装界,引发国际时尚界剧烈反响和追捧,却又戏剧性地以自杀谢幕之外,近些年国内只有森洛朗大师能够在国际时尚界占有一席之地。

即使森明美作为森洛朗大师的独生女和唯一弟子,已是目前国内最杰出的青年设计师,也不过是偶尔在父亲的时装展上发布一两件作品,影响力有限。

“如果那样就能够满足你,你可以离开了,”叶婴笑得气定神闲,仿佛吃定了他一般,“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你这个只会说大话的女人!”乔治愤怒,“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有什么能力去做!”

叶婴依旧笑笑地看着他。

乔治气冲冲地大步走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将门关上,整个房间都被震得晃了晃。

在接到通知的当天下午,翠西就将她所有的物品搬到了叶婴的设计室。将新的设计桌擦干净,将所有的书籍画册一一摆放好,将一根根画笔整齐地放进抽屉里,翠西呆呆坐了半个小时之后,茫然地问:

“叶小姐,我需要做什么?”

事实上,设计部副总监叶婴并没有任何工作可让两人做。于是那天下午,乔治一直歪在沙发上睡觉,翠西埋头画着自己的设计稿,直到设计室的房门被森明美的助理小妮敲开,通知说下班后将会进行叶婴的欢迎晚宴。

傍晚的霞光映照着玻璃窗外的粉色蔷薇。

谢浦汇报完集团内的情况时,越瑄依旧静静坐在窗前,望着花园中那条无人走过的小路。

“二少,恭喜您。”

谢浦合上文件,笑容秀雅地望向房间内忽然多出来的另一张床。什么时候开始,瑄不仅可以容忍有人碰触他的身体,甚至居然可以容忍有人在他的房间内休息。

他听说了。

因为叶小姐在时装设计部上班,白天陪护瑄的时间几乎没有,所以前几天她改成连夜守着瑄,帮他按摩到深夜,有时累得趴在瑄的床边睡着。瑄让她回去休息,她只是不肯。后来,瑄的房间里居然多出来一张属于她的床。

越瑄淡淡看了他一眼。

坐在轮椅里已有半个小时,他的身体疲惫疼痛,面色更加苍白了些。没有理会谢浦那饱含深意的笑容,他淡声说:

“下周一,我要出席董事会。”

“可是你的身体……”

“短时间没有问题,”轻咳几声,有点冷,越瑄将盖在膝盖处的棉毯拉高些,窗外花园的小路上依旧没有人影,“而且,董事们已经习惯了我这个样子。”

谢浦想了想,点头说:

“好。”

否则任大少和谢夫人这样的局面混乱下去,再加上即将回国的老太爷,事态会越来越难以处理。

手机铃声在床头响起。

谢浦的眉梢不可察觉地动了动,这只手机的号码瑄只给了极少的几个人,连谢夫人都没有。手机铃声持续地响着,把它拿给瑄的时候,谢浦瞟了一眼手机屏幕。

没有昵称。

来电显示是一朵用手绘制的蔷薇花,寥寥几笔,美丽传神。

他以前曾经见过。

谢浦脑中急速地想着,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好像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不经意间瞥过一眼的记忆。

“嗯。”

通过耳麦,谢瑄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窗外的粉红蔷薇在霞光中异常温柔,娇美的花瓣如同在细声低语。

“嗯,我知道了。”

越瑄垂下眼睫。

站在轮椅旁,谢浦能看到瑄低垂的脖颈,苍白优美,耳麦里隐隐传来温柔的女声,瑄的耳廓似有若无地染上如窗外霞光般的淡红。

“不用急着回来,”膝上盖着温暖的蓝绿色苏格兰格子棉毯,越瑄低声说,“我很好……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