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宫廷变(第3/5页)

追星殿,冷月凄星下,分外荒凉。

苡柔一步步走上大殿,殿口传来玄澈与麝月的嬉闹声。

苡柔静静的站在殿口,敏锐的玄澈立即察觉到,嬉闹声顿时止住,玄澈凝眉望向殿口,苡柔衣如云,微风轻拂,斜阳令她人影更加清冷消瘦。

“你来干什么?”玄澈冷漠得几乎无情,“来看看我有没有比当年的玄镜更凄惨?”

苡柔淡淡道:“不用想也知道,若你信守三年之约,又何至于此?”

麝月默默看着苡柔,她眉稍凝,神情有一丝疲惫,分明眼里都是过往曾经,但偏偏说着如此绝情的话。

玄澈冷冷说:“怕是……我为了麝月而奔赴南疆,而因此耽搁了所谓三年之约才会如此吧?我不怪你,只怪……我不该如此信你!”

苡柔冷笑:“你听闻我受苦便赶回樊域,我很感激,但终究你忘记诺言在先,你于我的承诺,都不过云烟,我已习惯。”

苡柔说着望向麝月:“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麝月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淡淡一笑:“你要我写下《天魔音绝》?我可有那么傻?我写了,我与玄澈便无活路。”

“我保你们活路。”苡柔说得坚定。

玄澈却突地哈哈大笑:“哈哈……你保我们活路?一个要置我于死地之人,说要保我活路,当真新鲜。”

苡柔望着玄澈,他琥珀色眼眸沁着冰凉月色,冷得渗人。

苡柔轻叹:“如今你可以不再相信我,一月之后,王将册玄镜王子为王位继承人,到时候乃为樊域盛世,而你……我会向你父王求情,要你与这女人共同赴宴,此一时彼一时,这就是人生。”

“如此,多谢了。”玄澈不以为然。

麝月道:“要我写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放了伯伝,勿要再让他在水牢中受苦。”麝月第一次以谈判的眼神看着苡柔,从来面对苡柔的双眼,她唯有甘拜下风,只有这一次,她寸步不让。

苡柔微笑:“看来,连你都会谈条件了,好,我就应下了。”

苡柔说着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她缓缓侧头,望向床榻上斜倚的玄澈,他虽落魄追星殿,虽大伤未愈,但朗朗眸光却依然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高贵王子。

过眼云烟,历历如昨,斜阳如血,照得苡柔一身流光,仿佛是一朵即将飘远的晚云,刹那芳华,已然绝代。

与她对视,玄澈只剩冷淡,他别开眼。

苡柔凄然一笑:“若有一天,你东山再起,我希望……可以死在你的面前,就当了断我们之间所有的爱恨。”

她飘然而去,玄澈不为所动。

麝月却远远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你不是没见过《天魔音绝》你拿什么写给她?”玄澈忽然问。

麝月这才回神,促狭一笑:“真的我没见过,假的……我还不会写吗?你不是说那本书没人见过?就是现在的天魔幽灵,也没有吗?”

玄澈轻轻摇头:“你现在的鬼点子是越来越多了。”

麝月笑:“承蒙夸奖。”

玄澈收起笑容,望向远空:“伯伝,他能出来,就最好了……”

凌月殿,奢华如初,樊域曾最璀璨的宫宇,繁华依然。

雪筝公主静静的靠在软榻上饮酒,玄镜站在飘荡的宫纱边,俯视入夜静谧的樊域。

他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凌乱的长发已重新挽起,消瘦憔悴的脸容恢复了几许当年的风采。

“你最好记住玄澈的教训,不识好歹只能是今天的下场,唯有娶了我,对我好的男人,才能成为樊域之王,我丑话说在前面。”雪筝高傲地扬着眉,玄镜缓缓回头看她。

雪筝,美则美矣,却太过骄纵,又怎会真的得到哪个男人的心?

不过,有一句话,她说对了。

只有得到了雪筝,才能是真正的樊域之王,他不能重蹈玄澈覆辙。

当年,自己为王位继承人时,亦是因为没有得到雪筝的心,才令地位岌岌可危,当自己蒙难,雪筝恐怕也少不了落井下石,而与苡柔一同扶玄澈上位。

“我不是玄澈,我吃过苦,便不想再吃苦。”玄镜的声音微哑。

“哦?”雪筝微微而笑,起身走到他的身后,望着玄镜的脸,“当年你俊美尤胜玄澈,只是这性子……优柔寡断,我不喜欢,但经历这么多,我想你也再不是当年的你。”

玄镜望着月光淡漠,苦笑:“今已非昨,我当然不再是那个我。”

“那么,你要如何对我证明你不会如玄澈般对我?”雪筝道。

玄镜回头看她:“你要我如何证明?”

雪筝挑唇一笑:“只要我说,你就做吗?”

“你说,我做!”

“好!亲手……杀了希娜!”雪筝美丽的眼睛透出阴冷冷的光。

安静的夜空,仿佛被一双手,倏然撕开巨大的裂口,在玄镜心里,整个压了下来。

“你说什么?”

“杀了希娜!那个……你曾想用性命换取的女人!”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雪筝,雪筝毫不退让的望着玄镜。

静寂,不绝。

玄镜震惊的眼神,忽然变得平淡而冷酷。

“好!”他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反而令雪筝放心,她得意的转身走开,“我要见到她的尸体,她死之日,就是我正式为你爱妃之时。”

玄镜面无表情,夜空,黑暗。

月光冰凉……

追星殿,苡柔再来时,由一队兵卫押着伯伝而来。

苡柔冷淡的看着麝月:“以后伯伝就被关押在追星殿偏殿,由重兵把守,也好让你们知道,我非不讲信用之人,那么你答应的东西,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了?”

麝月道:“我也知,凭苡柔姐姐,定能做到这些小事,故,我已经写好,你拿去便是。”

麝月笑着递上,苡柔审视的望她一眼:“我如何保证这是真的?”

“我只管写出我知道的,真假与否,与我何干?”麝月云淡风轻,走回玄澈的身边,玄澈伤势已见好,站在宫柱边,迎风而立,一言不发,更不看苡柔一眼。

苡柔将东西收好:“带伯伝去偏殿,严加看防。”

“王子……”伯伝望着玄澈,玄澈却没有回头,“伯伝,我也只能……尽力到这儿了。”

“王子……”伯伝不敢相信此时此刻看到的玄澈,落寞、消沉。

伯伝被押下去,苡柔看着麝月与玄澈相依的背影,她知道,他们不想和她讲话。

她平静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希娜死了!是玄镜……亲手所杀!”

麝月一惊,回头:“不可能!”

昔日,玄镜王子为了希娜,而甘受羞辱尚在眼前,为何会杀了希娜?

“雪筝公主,不希望有希娜存在,大丈夫志在天下,如今天下唾手可得,近在咫尺,玄镜王子,怎会为一个女子……而前功尽弃?”苡柔话里有话,看着一直安静的玄澈,“或许,那些陪伴的日子,玄镜王子视希娜为生命,可如今……他已不需要了,他需要的……是雪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