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兰迦城(第3/5页)

“谁准你直视王子?眉目传情?”

麝月未及反应,只听“啪”的一声,随即脸颊上有火辣的疼痛,雪筝公主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依然来不及想什么,只见玄澈一把抓住雪筝的手腕,朗朗星眸隐了夜的冰冷:“王姐,又是谁准你……打我的人?”

“你的人?哼,何必含蓄?是你的女人吧……”雪筝公主言辞讽刺,脸色沉暗。

玄澈唇角一扯:“王姐,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雪筝一怔,玄澈不看她,只是缓缓放开她的手腕,转身向床边走去:“我累了,王姐回吧。”

说着,拉一把麝月:“伺候本王子更衣。”

麝月跟在他身后,悄悄回头看一眼雪筝,雪筝公主白皙美丽的脸微微涨红,眼里滴下两行清泪,红唇紧咬。

她连忙回过头,不再看她。

而当雪筝公主愤愤离开,玄澈亦如在马车上之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兴致,心情变得低落而沉重,一整夜,他都只是靠在床边,如琥珀凝玉一般的眼,凝视着远方,好像天的那一边,是无穷尽的愁……

为什么?为什么雪筝公主会让他情绪如此波动?如此反常?还是……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何时,麝月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清晨,凉丝丝的风拂面而过,梦微惊,麝月缓缓睁眼,阳光透过薄薄的丝纱朦胧照进眼中,迷蒙而美好。

她的确太累了,这一路实际都没有好好休息。

眼神一侧,但见一男子修身挺立,身边婢女脸色微红,为他披一件月白长衫,长衫领口与袖口有金色莲花纹,精致不失典雅。

她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樊域,这里是玄澈的寝殿。

她立时起身,只见自己正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软绵绵的毯子。难怪,梦里,好像回到了从前,有父皇、母后……还有大良的宫殿。

原来俱都是梦而已。

“你醒了?”玄澈淡淡一声。

麝月连忙下床,兰格尖锐的目光随即迎过来,麝月一怔,心想,想必此事定然又会传到雪筝公主耳中。

玄澈看向她,挥手示意侍女停下手中动作,走到她身前:“发什么呆?其实……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麝月看一眼兰格,后退一步:“奴婢不敢。”

玄澈眼光在上,修长手指勾起她的下颌:“倒是……很记得自己的身份。”

麝月看着他的眼睛:“自然记得,樊域的礼仪规矩,奴婢自不敢僭越。”

“哈哈……”玄澈轻轻放开她,笑得得意,“很好!知道这里该听谁的就好!”

他转身看向兰格:“今天与乌兰国的拉胡尔王子想必又是一场畅饮,会回来很晚,你们不必候在宫里,除了她……”

说着回身一指,麝月一惊,他笑容若樊域清晨爽朗的风,眉眼似精雕细刻而成:“待我回来,有她伺候便可。”

玄澈走出宫殿,麝月只见兰格以及其余侍女的目光皆看在了自己身上。

她低头避开,有些无措。

玄澈,在樊域如神一样的男人,如此对待自己,又是凭什么?

她一言不发,兰格缓步走近她:“去,把这宫里上上下下清扫干净。”

麝月抬头,环顾四周,宫殿内几乎一尘不染,虽樊域有北面有一片沙漠,却有浓密的树林隔着,并没有风沙。

“愣着干吗?”兰格一声喝,“怎么?以为上了王子的床,就可以不用干活了?”

麝月凝眉,兰格瞥她一眼,冷嘲热讽:“和王子上过床的婢女多了,又有什么新鲜的?”

不知为何,麝月心里莫名一阵冰凉刺痛,她亦惊讶于这种刺痛,她默默垂下眼,莫非……自己真的会因为玄澈而失落吗?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名女子清冷严肃的声音:“麝月,王要见你,请随我往‘邀月殿’一趟。”

纯正的汉话,不温不火的语调,麝月回头,只见兰格等婢女对她十分恭敬的一低头:“苡柔姐……”

这女子一身与她们相同的樊域婢女装扮,秀美端庄,面无表情。

奇怪的是,樊域的侍女亦与她讲汉话。

麝月上下打量她,她眉似月,眸似星,毫无樊域女子的风情,倒像是十足的汉人!

可为何这样一个汉人女子,会在樊域皇宫当婢女,还能得到这样的尊敬?

麝月跟着苡柔而去,樊域长廊以白玉大理石铺就而成,丝丝而来的清凉感令人心旷神怡,麝月低头跟在苡柔身后,苡柔一句话不说,裙摆如流絮轻飘飘的拂在白玉长廊上,背影如雪山翩然的仙子。

苡柔样貌只是普通,不过清丽秀美些罢了,却有莫名清冷高洁的气质。

苡柔转头对她说:“去吧,雪筝公主也在。”

麝月点头,正要进去,苡柔却道:“樊域与中原不同,樊域王子若要继承王位需得娶同族姐妹为妻,并且只有同族姐妹生下的嫡子才是下一任王位继承人,以保证王室血统的正宗!也就是说只有娶了同族姐妹才能继承王位,而这一代,樊域阿米尔族内只有一个女孩,便是雪筝公主,却有三位王子在,换句话说,谁可娶到雪筝公主,谁……便是王位的继承人!所以雪筝公主的地位崇高,便不需我再向你说明。”

麝月一怔,看向苡柔,苡柔依然面无表情,可她的字字句句都是提醒与警告。

樊域的这个规矩,她在藏书阁书中却没有看过!也许在遗失的下半部中!

“你在警告我?”麝月道。

“我只是提醒你。”苡柔看向她,平静无澜的眼眸中有一丝悲哀,“汉人女子若在樊域宫廷生存已是不易,明哲保身,便不要为自己招来什么杀身之祸才好,更不要……”

她犹豫片刻,没有说下去,转而道:“去吧。”

麝月没有追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苡柔怕果然便是汉人女子,她提起汉人女子时眼里的无奈一览无余。

麝月不知她为何会来到樊域皇宫,却可想而知她这些年的不易。

她的警告,怕是善意的。

殿内,有袅袅轻细的异域香烟,香气浓郁,令麝月有些许不适应。

她微微低身:“参见王,公主……”

她学着兰格她们的样子参拜,却不知樊域是否这样称呼他们的王……

樊域王阿米尔·森格,听闻他杀死了两个哥哥才争取到了樊域王位,是踏着皑皑白骨、血雨腥风走来的铁血王者。

他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生性好色,听闻身边时刻都不可少了女人。

所谓同族姐妹,雪筝该是阿米尔远房家的女子。

樊域王浓眉紧紧凝聚,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来。”

他说的亦是汉话,麝月不禁感叹,樊域人如此繁盛,屹立于大漠草原之上,怕是知己知彼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