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胜者为王(第3/4页)

刀刃终于从她脖子上移开,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到西烈月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杀。”

随着这一声令下,数箭齐发,倒下的,已经是两具尸体。

这一战,西烈月赢了。赢得惊险,也赢得侥幸。

第二天,季悠苒和舒清同时出现在的御书房门前,两人对看一眼,相继苦笑,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斐家倒了,后面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只能早早来听凭差遣了。好在之前季悠苒就已经暗中调配,平民学子现在终于能处理些政事。

两人才跨进殿门,西烈月一边批着奏折,一边笑道:“你们来了。”

看她的样子,春风满面,身上的毒看来是完全解了。

西烈月放手下手的笔,抛出一本折子,平静地回道:“斐氏一族,谋逆弑君,罪诛九族。”

罪诛九族?舒清瞪着西烈月那张过于平静的脸,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她怎么会忘记,西烈月是一个帝王,她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可以任意要人的命。自己居然天真的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家族的陨落,原来竟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这会枉死很多无辜的人。”在皇陵里,西烈月诛杀叛党,她虽然不愿看到这样的血腥一幕,却没有阻止,毕竟成王败寇,那些人选择叛乱的时候就应该知道需要付出的代价,但是斐家兴盛百年,株连九族,那么死的人将不计其数,这里面包括襁褓中的孩子,年迈的老人。

西烈月抬起头,看着舒清过于激动的脸,回道:“斐家荣耀显赫之时,她们享福,现在获罪,她们又怎么能轻易饶过?”

“即使如此,也不应该滥杀无辜!”舒清的坚持不因西烈月的话而动摇。

西烈月站起来,君主之风,不言而喻,盯着舒清,西烈月冷冷地说道:“斩草不除根,等到被反噬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滥杀无辜了。”到时死的,岂止是一个家族而已,若昨日她败了,今日又是怎样的光景?

西烈月对于生命如此麻木的表情,让舒清心里涌现淡淡的寒意,她是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但是也离她越来越远,咽下即将要说的话,舒清暗暗平静了一下心神,沉声问道:“你非要这么做?”

西烈月知道舒清反对她的做法,但是像斐家这样的大家,不用这样的手段,如何能一举摧毁?别过头,西烈月不想看见舒清那刻意淡漠的脸。

这算是默认了吗?舒清轻轻摇头,好吧,既然如此,她也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微微后退一步,舒清遵循礼仪行了一个君臣之礼,才缓缓说道:“禀陛下,臣身怀有孕,恐怕无力再为陛下效力,今上表请辞,求陛下恩准。”

季悠苒不发一言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古以来,胜者为王,陛下会下令诛九族早在他预料之中,舒清会反对他也有预感,只是舒清的反映如此激烈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她居然想辞官,她是想借此威胁陛下吗?舒清有这个砝码吗?

西烈月大怒,瞪着舒清喝道:“舒清,你这时候打算弃我于不顾?”斐家这些年来,让她头疼不已,身边危机四伏,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舒清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为难!她不是一向心思玲珑、顾全大局吗?今天她为何不懂她?

这时的舒清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激动,轻轻叹息,“或许你这样做,对于海域和西烈王室来说,都是正确的选择,但是对于我来说,有违自己的行为准则,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但是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

她做事,从来都只求无愧于心,她做不到看着无数生命在她手中流逝,其实,她根本不适合官场,里边太多的利益权衡,是她不懂,或者说即使懂,也不愿从的。或许,现在离开,正是时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到时,她也可以安心的不问世事了。

“明日早朝,我会当着百官的面,正式提出辞官。”

舒清淡淡地笑着,那笑容就和当年与她在游船上一样的自然,西烈月深刻的觉得舒清这次,是真的想要离去,而她,只能无能为力吗?西烈月一把抓住舒清想要转身离去的手,叫道:“不准!”

舒清那平和的笑容和陛下惊恐的表情,告诉季悠苒,舒清从来就不是威胁别人,她只是做她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季悠苒暗暗扫过西烈月圆睁的眼睛,陛下的霸气和凛冽之风一日胜过一日,有舒清这样的人在朝中,绝对是海域之福。

陛下是不会放手让舒清离去的。而舒清的坚持绝对不比陛下少。苦恼的思索着,终于,季悠苒在这两个互不相让的女子中间站定,轻声提议道:“臣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舒清和西烈月还是这样相互对峙着,西烈月也不看季悠苒,只狠狠说道:“说。”

“斐氏兴荣百年毕竟是海域大族,若是陛下执意灭其九族,只怕到时有人狗急跳墙,也会动摇国体。斐太史和斐汐雯已死,那些旁亲也兴不起什么风波,倒不如,废除斐氏旁亲、弟子所有官爵,贬为庶民,其家业也全部充公,逐出京城,斐氏旁亲子孙永不得踏入京城,也不再任用为官。这样显示了陛下的仁德,斐家想要再翻身,也是不易了。陛下以为如何?”

西烈月不语,季悠苒只得将视线转向舒清,问道:“左相以为?”

这算是一个比较温和的方法,舒清应该可以接受,现在就看舒清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了。

良久之后,西烈月终于有了动作,放开舒清的手,西烈月狠狠地瞪着舒清一眼,最后大声说道:“准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直直出了御书房。光看背影就知道,她现在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舒清轻轻揉了揉手腕,光是这力道,舒清就知道刚才西烈月心里挣扎有多激烈,转过身,舒清对着季悠苒笑道:“多谢你了。”若不是他,今天她和西烈月估计是难以调和。

季悠苒不认同地摇摇头,意味深长地回道:“应该谢你才对,能说得动陛下的,估计也只有你而已。”

是说服吗?舒清却不是这么认为了,她并没有说服西烈月,只是现在她在西烈月心中的位置,比斐家重要而已,只是这样的所谓友谊还能经受得起几次这样的分歧?无奈的摇摇头,舒清坦然笑道:“玩弄政治权术,我远不如你。”

这算是夸奖?季悠苒哭笑不得。

两人一同走出宫门,舒清从怀了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季悠苒手中。“这药每月服一粒,可让你免于噬心之痛。你吃的那个药,再吃下去,怕是活不过十年。”

“十年……”比他以为的要长,看来老天没有亏待他。季悠苒收下药丸,笑道:“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