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恨之间(第2/4页)

云袂冷哼一声,眼中的不屑流露无疑,更加逼近西烈月一步,肆无忌惮地笑道:“要你们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高贵,要你们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说完,云袂自顾自地笑着,甚至可以说有些癫狂。

这样露骨的恨意,是为了什么?他们的目的就是摧毁这些贵族的骄傲?西烈月陷入了沉思。

云袂不知道是因为下午吸食幽冥毒性未过,还是真的大仇得报,太过欣喜,有些失控。再问下去也毫无益处,舒清对着门外叫道:“来人,带他下去吧。”

云袂被带走了,西烈月还未能回过神来,她的表情似乎有了些头绪,又仿佛茫然未知。面色也显得过于苍白。舒清扶着西烈月的肩膀说道:“你还好吧。”

久久,西烈月才轻声回道:“没事。”看来他们是对整个皇室朝廷充满了仇恨,是针对西烈皇室而来。

站直身子,西烈月深吸了一口气,向屋外走去。舒清跟在她身后,不太认同地问道:“你现在就要去?”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查下去,她需要的是太医。

背对着舒清,不让她看见自己难看的脸色,西烈月紧咬嘴唇,回道:“该来的已经来了,容不得我坐以待毙。”

忍耐着不断涌上心头的颤栗,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再渐渐反映出对那幽冥的需要,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让自己再处于现在这样一切都茫然未知的状态上,她要知道原因,而风絮就是一切的根源。

天涯芳草

安沁宣轻轻靠着石碑,看着风絮的背影,月光笼罩之下,素白的轻纱还有黑缎般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如幽魂鬼魅。

风絮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支通体碧绿的长萧,萧身上雕刻着细碎的浪花,精致而华美。轻扬的萧声缓缓响起,如平静的海面上吹拂的清风一般细腻婉约,又带着淡淡哀伤。不一会,乐音微扬,仿佛海面上吹起了一阵狂风,将海水掀起一波一波的狂潮,浪花流转间,不甘与怨恨交织的愁绪表露无疑。当你期待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还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一个高音之后,戛然而止。

乐曲结束了,让人意犹未尽,又仿佛就应该到此曲尽——人散。

风絮放下玉箫,冷笑道:“女皇陛下,欢迎再次光临天涯芳草。”她终于来了,他可没有时间再等她。

西烈月停在门边,看见那抹白影的同时,要迈进的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刚才的曲子?还有他手中的玉箫?这素白的身影仿佛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在一起,西烈月有些踉跄,舒清赶快扶着摇摇欲坠的她。

西烈月小声问道:“你是谁?”微颤的声音轻不可闻,似乎害怕惊了眼前的白影。

风絮缓缓转过身,表情冷漠地说道:“我是谁有什么重要,你该问他是谁。”说完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玉箫,仿佛那不是一件乐器。

西烈月看向玉箫的眼痛苦地闭上,风絮见她久久无语,冷哼道:“怎么,你忘了他是吗?”

她怎么会忘,怎么能忘?那玉箫是她为他所制,上面的每一个萧孔,每一朵浪花,都是他们一起完成的,她如何忘得了。已经封存许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西烈月不知觉的握紧舒清的手,口中轻轻唤着深藏于心的名字:“律……”

西烈月话音未落,却犹如刺痛了风絮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一样,风絮大吼道:“住口,你没有资格叫他的名字,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以为自己就是主宰一切的神吗?我要你们也像狗一样,匍匐在地上,没有尊严的祈求。”

若不是西烈倩,律不会被迫接近西烈月,不是爱上她,律也不会落到那番田地,这些都是因为那所谓高人一等的尊贵,让她们可以肆意地践踏别人的尊严,爱情。

要杀她们何其容易,他就是要她们生不如死。

西烈月努力睁开眼睛,问道:“他在哪?”

“怎么,你想见他?”风絮忽然幸灾乐祸一般地笑了起来,一字一句说道:“可惜,他不想见你。”

西烈月盯着风絮的眼睛,声音也变得强势:“他在哪?”

舒清清楚的感觉到西烈月强势背后的虚弱,她把她的手,抓的生疼。身体的重量也通过交握的手,让她支撑着。舒清从月与风絮的对话中,多少知道了一些,那个叫律的男子,应该就是西烈月心中挥之不去的人,而风絮是为那个男子报仇来的吧。

舒清看向始终依着石碑,静观其变的安沁宣,感觉到她的视线,安沁宣也看向她,微微摇头,让她稍安勿躁。舒清觉得风絮已经有些疯狂,但是安沁宣的存在,让她稍稍放下心来,有他在,风絮应该伤不了西烈月。

风絮根本不理会西烈月的问话,眼神空洞地看向被花瓣掩埋的古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每天都要吹三个时辰的萧,因为他说你最爱他的萧声,每天画一张你的画像,因为怕时间太久了,忘了你每一个表情,每天重复一遍你对他说过的话,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每天,每天都是你。”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曲,他吹箫,他弹琴;一起读书,他赋诗,他作词;一起学书,他作画,他题词;除了武功,他们什么都一起做。他学武用毒,就是为了让律不被人欺负,可是他学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他才闭关一年,一切居然全变了,律的脸毁了,毁掉的不仅仅是他的容貌,还有他的笑,他的心。每天他就做着和西烈月有关的事情,谈论的也永远都是她。

轻抚玉箫的手,也越来越用力,风絮的语气越发地激动起来:“我只有和他谈论你的时候,才能在那张曾经天下无双,如今容颜尽毁的脸上看见笑容和神彩。他说,你是他最爱的人。”

为了和律说话,他只有一遍一遍的听律说他们的事情,和他一起谈论她的美,她的笑,她的才能,她的温柔,她的所有所有。直到最后,他倒在他怀里闭上眼的那一刻,他说的,还是她——

风絮忽然一个用力,玉箫一分为二,断为两节,掉落在古琴旁边。风絮转过身,有些疯狂地叫道:“最爱?什么是最爱,最爱就是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痛不欲生?”

风絮瞪着西烈月,似乎要将她撕吞入腹一般,指着她,风絮怒道:“西烈倩该死,而你,最最该死。”

他充满整个身体和心灵的仇恨,让舒清都惊得不自觉倒吸了一口气,西烈月却因为他刚才的自言自语想起了那半年与律一起的时光,风絮的咄咄逼人,她显得有些无所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为什么不杀她?五年,她是他和律唯一的话题,她几乎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恨她,但是却也不想她死,只是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