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4页)

柏十七只觉得屋宇逼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再三拒绝:“今日还有事儿,等我改日再来找你聊天,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问你。”

仇英主仆俩送她到大门口,目送着一行人快要走出巷子才终于关上了门。

舒长风回去之后就向赵无咎禀报:“看起来仇英似乎真的忘了柏少帮主,少帮主心里肯定不好受,殿下要不要去安慰她一番?”

赵子恒自告奋勇:“哪用得着堂兄出马,待我陪十七出门散散心,找几个姑娘喝喝小酒听听曲子,她就缓过来了。”

舒长风:“十三郎 ,您这法子不太好吧?”

赵子恒:“你们懂什么?十七最是好玩乐,正儿八经坐下来开解她,尴不尴尬?大家都是男人,找个风月之地喝喝小酒听听小曲,找几个顺眼的小娘子……”剩下的话在赵无咎严厉的神色之中总算是回过味儿了。

——兴奋之下忘了好兄弟是女人的事实。

“找顺眼的小娘子做什么?”赵无咎轻声反问。

赵子恒:“……就也不做什么。”逆反心忽起,憋不住嚷嚷了起来:“堂兄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男人在欢场找小娘子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寻欢作乐啊!十七都比堂兄男人……”话未说完与赵无咎的目光对上,又怂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赵无咎:“你今晚不如跟着罗大人的手下去守凶杀案现场?”

此刻外面乌云缓缓挪动,遮掩住了傍晚的最后一点霞光,天气晦暗,说不得今晚会有一场暴雨,到时候岸边连个避雨的亭子都没有,想要不被泼个透心凉,就只能去船上避雨——风雨天与一堆尸体过夜,想想就浑身发毛。

借赵子恒俩胆子他也不敢去。

“堂兄,我错了还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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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赵无咎出面干涉,赵子恒的安慰计划被推翻,最后还是罗大爵提着锄头从自己住的院子树下挖出两坛子酒出来,准备无偿供应给柏十七借酒浇愁。

听说柏少帮主找到了故人,但故人已经忘却了旧事,想来令人唏嘘,不免要大醉一场以浇心中块垒。

押解过算盘的杨海与魏殊然听说大人去挖酒,顿做鸟兽散。

侍候罗大爵的老仆笑呵呵道:“我家老爷许久未曾这么高兴过了,他早说过有一天不做官了便回老家去,钓鱼酿酒,闲时种花锄草,也过过田舍翁的闲散日子。”

柏十七无精打彩靠坐在桌前,心里不舒服说话便带刺:“你家大人如今的日子不比田舍翁闲散?”每日除了钓鱼还是钓鱼,他的院子里还种着两畦菜苗,在寒冬倔强的长着。

老仆:“公子说笑了,我家大人如今毕竟还是官身,责任重大,怎可能真的闲散?”

赵子恒振奋精神,苦中作乐的想:无曲无美人,好歹还有美酒。高邮卫所闲散,罗大人的钓鱼技术练的不错,想来酿酒技术也差不了。

他耿直的说:“也是,你家大人毕竟拿着俸禄,太闲也不好看,不如练练钓鱼酿酒,也算是风雅放达。”

老仆心道:这帮人真是不会说话!

过不多时,罗大爵袍子上沾满了泥土 ,果然抱了两坛子酒过来,热情洋溢的向几人推荐:“这酒可是费了我许多好物料,今日还要请大家好好品一品。”

舒长风接过酒坛子,拍开上面泥封,只闻到一股酸涩的味道,给在桌诸人各倒了一杯,赵子恒与柏十七都是好酒之人,率先端了起来灌了一口,顿时面色扭曲到说不出话来。

罗大爵热情求证:“好喝吧?是不是特别好喝?!”

赵子恒“噗”的一口喷了出来,柏十七艰难的伸长脖子咽了下去:“……要不罗大人自己尝尝?”

赵无咎谨慎惯了,见两人表情奇怪,索性没喝。

罗大爵灌了一大口,满足的自夸:“不是很好喝吗?”

柏十七深深觉得,这位罗大人的味觉大概坏掉了,他酿的酒一股醉涩的味道,也有可能是发酵有问题,总之口感差到让人想吐。

一桌子人都一言难尽的看着罗大爵。

罗大爵热情招待宾客:“大家都别客气,来来来再喝一杯。”他拍着酒坛子大方的说:“两坛子呢,够咱们今晚不醉不归了。”

赵子恒再也不想被他的酒荼毒了,忙不迭起身:“我忘了今晚还约了人,大家宽坐。”

柏十七逃命一般紧随他而去:“等等,不是说好了要带上我吗?”

赵无咎眼睁睁看着堂弟拐跑了柏十七,无言以对。

当天晚上,赵子恒带着柏十七去看吴大娘舞剑,桌上摆着吴家最出名的桂花酿,各人身边还陪着个小娇娘,美酒佳肴流水一般端上来,两人合着乐师的鼓点用筷子敲着桌子替吴大娘打拍子,看到精彩之处碰一杯,还顺手摸一把身边小娘子细滑香嫩的小脸蛋。

这是两人惯常的勾当,如今做来竟也不觉得有不妥之处。

喝的半醉勾肩搭背的回去,前厅的灯还亮着,赵无咎手持一卷兵书坐在灯下。

舒长风倒了热茶过来,柏十七打着酒嗝接过来,喝了一口便回房休息去了。

赵子恒有样学样,却被舒长风扯着腰带拦住了:“十三郎,殿下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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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十七次日起来,酒意消去,彻底清醒了过来,清早在饭厅碰见赵子恒,从后面上前去拍他的肩,平常玩闹惯了的,却生生被她给吓的一哆嗦,唰的闪出了一丈远,鬼头鬼脑四下看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十七早。”

“你这是怎么了?丢了魂了?”

柏十七大醉一场睡了一觉,再起来又是新的一天,那些压在心头的大石都被搬开了,虽然真相有待查证,但也不必皱着眉头过日子。

昨晚风萧雨骤,一场豪雨。

清早起来空气清新冷冽,天空湛蓝,令人无端觉得心情大好,她见到赵子恒都不觉比往日更为亲近,哪知道这货今日跟丢了魂似的无精打彩。

柏十七扯着他的胳膊不放:“做噩梦了?”想到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真经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却被直接带进了凶杀案现场看尸体,说不定魂儿都给吓没了,她很为好兄弟着想,小声建议:“要是真害怕睡不安稳,我找个神婆给你招招魂,听说高邮有个姓秦的跳大神的婆子贼灵。”游说赵子恒大搞封建迷信:“有用没用且不说,安神定心壮胆却泰半有用。”

她还从来没见过跳大神的,正好近距离观摩一番。

赵子恒看着她一张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孔有口无言——可怕的不是凶杀案现场,而是面带杀气的堂兄昨晚回来,柏十七倒是回房睡了个安稳觉,可他被堂兄威逼跪着听训,折腾到半夜,膝盖此刻还隐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