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6/12页)

但她仍然安静地躺着,没有退却。甚至当他停了下来,她并没有像跟麦克里斯那样让自己激动起来去自行达到满足。她静静地躺着,泪水渐渐涌了上来,最终夺眶而出。

他安静地伏在她身上,紧紧地搂着她,想用自己的腿盖住她裸露着的可怜的腿,以此来温暖她。他伏在她身上,紧紧拥抱她来温暖着她。

“你冷吗?”他低声温柔地问她,似乎她很近,就紧贴着他。实际上她离他很远。

“不冷!不过我得走了,”她悄声道。

他叹口气,将她紧紧地搂了一会儿,才放开手歇息。他没想到她会流泪,还以为她跟他一样受用呢。

“我必须走了。”她重复道。

他抬起身,在她身边跪着呆了片刻,垂首吻了她的大腿根,这才为她放下裙子,也给自己系上扣子,做这些时他心无旁骛,连身体都没有转过去,没有背着那暗淡的风灯灯光。

“哪天你得上村子里的家来。”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暖,表情自信而随意。

可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向上凝视着他。陌生人!陌生人!她甚至有点反感他了。

他穿上自己的外套,找着自己掉地上的帽子。然后把枪背上肩。

“回头来呀!”他热情而平静地看着她说。

她缓缓地站起来。她并不想走,也不愿意留。他帮她穿上薄薄的雨衣,给她打整好。

他为她打开门,外面天色已经很黑了。见到他,房檐下那只忠诚的狗开心地站了起来。蒙蒙细雨下得白茫茫一片,天色很晚了。

“我得拎上灯!”他说。“路上没别人!”

他们上了小径,他走在她前面一点,将风灯靠下摆动着,照亮了水湿的草、黑亮的蛇身般的树根和苍白的花朵。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雨雾蒙蒙,漆黑一片。

“哪天你得上村子里的家来。”上了宽敞的马道并肩而行时他说。“来不?咱们干脆豁出去了。”

她感到困惑不解,他对她如此穷追不舍,好生令她奇怪,其实他们之间没什么,他还没跟她切切实实地说过点什么呢。还有,不知怎么就是烦他那口土话,什么“上家来”,听着不像是在跟她说话,倒像是跟哪个平常的女人说话。

她认出了马道上的毛地黄叶子,便大概其知道这是到哪儿了。

“七点一刻了,”他说,“你还能赶上晚饭。”

感到她的冷漠,他忙改了口音。

转过马道最后一个弯,朝榛树篱墙和园门走去时,他熄灭了风灯。

“咱们这就再见吧,”他说着拉住她的手臂。

别时不易。他们脚下的土地神秘莫测。但他能摸索着前进,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在园门口,他把自己的手电筒给了她。

“园子里倒是稍微亮些,”他说。“不过还是把这个带上吧,免得失足走到路下头去。”

他的话不错,空旷的园子里的确似乎闪着苍白的鬼影。

他猛然一把将她拉过去,手又在她裙子里摩挲着,沾着水的凉手抚摸着她温热的身子。

“能摸摸你这样的女人,我是死了也瞑目了。”他哑着嗓子说。“求你再多呆一下子——”

她感到他突然想要她了。“不!我必须赶回去,”她有点焦急地说。

“唉!”他猛然松手,放了她。

她转身而去,但马上又向他转回来说:“吻我!”

他弯下腰来,看不清她的脸,那个吻落在她左眼上。她努起嘴巴,他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就移开了自己的嘴。他不喜欢亲嘴。

“明天我再来。”她说着离开了。“只要我能来。”她又补充半句。

“哎!可别太晚呀,”他在黑暗中回答道。这时她已经看不见他了。

“晚安!”

“晚安,夫人!”黑暗里传来他的声音。

她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湿漉漉的黑夜,只能看到他的身影。

“干吗叫我这个?”她问。

“不那么叫了!”他说。“晚安!赶紧吧!”

她一头扎进那漆黑如磐的夜色中。

她发现旁门开着,便悄然溜进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晚饭的锣声便响了。但她依然要冲个澡,必须要冲个澡。

“不过以后不能再晚了,”她自言自语道,“这样真烦人。”

第二天她没有去林子里,而是同克里福德一起去了伍斯威特。他现在会偶尔坐汽车出门,他雇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为他开车,需要时这司机能帮他从车里下来。

他特别想见他的教父莱斯里·温特。温特住在离伍斯威特不远的西伯里府。温特现在是个老绅士了,很富有,他曾经是爱德华国王时代最富有的矿主之一,那个时候他们正逢鼎盛。爱德华国王曾几次来西伯里狩猎,就住在他的府邸里。这座老房子的墙壁抹着拉毛灰泥,家具典雅。温特是个单身汉,情调高雅,可惜的是,这座大房子坐落在矿区,周围都是煤矿。

莱斯里·温特喜欢克里福德,但看不惯克里福德的照片老出现在画报上,还摆弄文学,所以就不很敬重他了。这老头儿跟爱德华国王【3】一样是个纨绔子弟,认为生活就是生活,胡编乱造写故事的人则非我族类。

对康妮,这位乡绅总是很殷勤,他认为她是个娴静的处女,跟了克里福德算是白费了,万分可惜的是,她没有机会给拉格比府留下子嗣。可他自己还没有子嗣呢。

康妮不知道,如果温特知道克里福德的猎场看守与她有了性的交往,他会做何评论。那人还要她去他村里的家中私会呢!他会反感她,蔑视她,他对劳动阶级的人攀高枝的做法几乎充满仇恨。他倒是不会反对她与同一个阶级的男人私通。

但康妮天生丽质,一派娴静、柔顺如处女,当然也许她本性也如此。温特称她为“亲爱的小孩”,还送她一幅18世纪贵夫人的袖珍肖像画。他总是不由分说地送她点什么,尽管她不愿意要。

康妮是沉迷于同猎场看守的私情中了。但温特先生是个真正的绅士,是个精通世故的人,很看重她,把她看作一个不同一般的人,而不是把她与一般的女人混为一谈,她跟她说话总是以“您”相称。

那天她没有到林子里去,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没去。只要她觉得或幻想中觉得那男人在等她、渴望着她,她就不去。

可到了第四天,她就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她仍然拒绝到林子里去,再次为那男人叉开双腿。她在想自己能做的一切事,如驾车去谢菲尔德,访亲探友什么的。可一想这些事她就感到厌恶。

于是最终她做出了个决定,去散步,但不是到林子那边,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她要去马里黑,走邸园篱墙另一面上的小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