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5/12页)

细雨潇潇,让这夜色下的林子显得更为幽静、神秘了。遍地的蛋和卵,半开半闭的叶芽和花蕾让这个世界显得神秘莫测。黑暗中,赤裸漆黑的树身隐隐闪烁着微光,似乎是它们在夜里脱去了自己的衣服,而地面上绿色的植物似乎在燃着绿光。

空地上还是没有人。雏鸡们几乎都藏到鸡妈妈身下去了,只有一二只冒险的小鸡还在草棚子下干爽的地方啄食儿呢。

原来如此!他没来过,他是有意躲着呢。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最好她去村舍里看看。

但她命中注定是要等待的。于是她用自己的钥匙开了小屋的门。屋里到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谷粒都收进桶里了,毯子叠得好好的放在架子上了,柴草都整齐地码放在角落里,那是一捆新草。风灯悬挂在钉子上,桌子和椅子都放回了原处,她曾经在那里躺过。

她在门道里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宁静!霏霏细雨似薄雾轻飘,随风潜入夜色中,但那风却悄无声息。万籁俱寂,树木挺立着,恰似强大的人,半明半暗,沉静但生机勃勃的。一切都充满着生机!

夜色浓了,她得回去了。看来他是在躲她。

就在这时他突然大步流星地来到空地上,他穿着油布夹克,像个汽车司机,夹克淋了雨,湿得发亮。他匆忙瞟了一眼小屋,向她简单行个礼,就转身到鸡笼那边去了。他默默地蹲下,仔细地查看一遍,然后把笼门都关好,让母鸡和小鸡安全过夜。

做完这些事他才缓缓地朝她走来,她还坐在凳子上呢。他来到廊檐下,站到她面前。

“来啦。”他操着土腔儿说。

“是啊!”她说,朝上看看他道,“你来晚了!”

“唉!”他叹着气扭脸去看林子。

她缓缓地站起身,把凳子挪到一边。

“想进来吗?”她问。

他低下头,目光敏锐地看着她问:

“你见天儿晚上来这儿,人们不会说闲话吧?”

“怎么会呢?”她迷惑不解地仰脸看着他道。“我说过我要来。别人都不知道。”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他说,“那怎么办呢?”

她不知如何作答。

“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她问。

“还不是早晚的事。”他无可奈何地说。

闻之她的嘴唇微颤起来。

“那我也没办法,”她支吾着。

“别!”他说,“你不来就没事了,”随后马上补充半句,“如果你想不来。”

“可我不想不来,”她喃言道。

他扭脸看看林子,沉默不语。

“可,要是人们发现了怎么办?”他终于说。“你再想想吧。你会觉得掉价,和你丈夫的仆人!”

她仰脸看着他的侧面说:“是不是——”她有点口吃起来,“是不是你不想要我呀?”

“你想想!”他说。“想想吧,要是人们发现了,克里福德男爵,还有,还有所有的人会怎么说——”

“说去吧,我可以离开这里。”

“去哪儿呢?”

“任何地方!我有我自己的钱,我母亲给我留下了两万镑,是托管的钱,克里福德不能动这笔钱。所以我想走就能走。”

“也许你不想走呢。”

“那又怎么样!出什么事我也不在乎。”

“哦,你是这么想的呀!可你会在乎的!你得在乎,每个人都这样。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一个贵妇人和一个猎场看守厮混!这跟我是个绅士可不一样。没错,你得在乎,你得好好儿想想!”

“没那个必要!我干吗要在意自己的贵夫人身份?我恨这个称谓还恨不过来呢。每次人们这么称呼我时我都感到他们是在取笑我。他们就是在取笑我,真的。甚至你这么称呼我时也是在取笑我。”

“我!”

他第一次直视着她,盯着她的眼睛。

“我没取笑你。”

他凝视她的眼睛时,康妮发现他自己的眼神暗淡下来了,暗淡无光,瞳孔都放大了。

“你不怕冒险吗?”他声音沙哑地问。“你应该当心,否则就太晚了!”

他的话音里既有警告又有哀告,很不一般。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她烦躁地说。“如果你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你就会明白我乐意失去那东西。不过你是不是为自己担心啊?”

“唉!”他支吾道。“是的!我是担心。我担心。我怕事。”

“什么事?”她问。

他的头奇怪地向后扭扭,指的是外面的世界。

“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他们那些人。”

说着他低下头猛然吻起她表情难过的脸,边吻边说:“不,我不在乎!咱们来吧,去他的别人吧。不过如果你要是为做了这事后悔的话——”

“你别不要我!”她请求着。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又猛然吻了她。

“先让我进去。”他轻柔地说。“把你的雨衣脱了吧。”

他挂上自己的枪,褪下潮湿的皮夹克,伸手去拿毯子。

“我还拿了一条毯子来,”他说,“这样咱们就有的盖了。”

“我不能呆太久,”她说,“七点半得回去吃晚饭。”

他扫了她一眼,然后又看看自己的手表说:“来得及!”

他关上门,点亮了悬着的风灯,火苗很弱。

“赶哪天咱们再多呆会儿。”他说。

他仔细地在地上铺着毯子,把毯子的一头卷起来当枕头。随后他坐在凳子上,把她拉过来,一手紧紧地搂着她,另一只手在她上摸索着。当他发现她薄薄的衣服下身体赤裸着时,他的呼吸骤然梗了一下,她听到了。

“哦!抚摸你可是真美妙啊!”他说着手指在她腰腹间细腻温暖而神秘的皮肤上爱抚着。他垂下头去,脸颊在她的小腹和大腿上来来回回滑蹭着。这次,她还是有点不太明白这给他带来的是怎样一种狂喜。她不懂,他通过触摸她活生生的肉体找到的是怎样的美,何以为这美而欣喜万分。只有激情才能懂得这美。激情如果死了或心不在焉,那这美的奇妙律动就得不到理解,甚至还会被看成卑贱呢。可触动这活生生温暖的美比观察这美得到的感受要深刻得多。她感到他的脸颊在她的大腿、小腹和臀部滑动着,他的胡须和柔软浓密的头发在刷着她的身子,这一番爱抚令她的双膝不禁颤抖起来。在她身体的纵深处,她感到了一种全新的鼓噪,一个新的裸体在浮现。这反倒让她有点害怕,她有点希望他不要这样爱抚她。可他几乎是席卷了她。但她还是在等待,等待着什么。

他欣然进入她体内,那里一片安宁,她还在等待着。她感到自己是有点迟钝。她知道,这部分归咎于她,她是有意制造隔阂的。或许现在她正处在这种状态中。她安静地躺着,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体里的动作,感到他是那么沉迷专注,感到了他突如其来的颤抖,随后他抽动的节奏渐缓下来。他臀部的冲动看上去委实有点荒唐!如果你是个女人而且与这等事情无关,那男人臀部的冲动简直算得上荒谬至极。不错,男人做这种事的姿势确实是荒唐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