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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误

有一人持长竹竿进城,直进城门矮,横进竹竿长。踌躇良久,总进不去。城上人见而告之曰:“你将竹竿递与我,我给你拿过那边去,你进城,我再交与你,岂不甚妙?”其人如其言,递与城上之人。进得城来,接过竹竿,与城上人相见,彼此甚为相得,愿结为兄弟。城上者为兄,城下者为弟。二人叙家常,问及有无儿女,把弟云:“我有一女,刚一岁。”把兄曰:“我有一子,才两岁。”把兄说:“我二人何不作了亲家。”把弟说:“甚好。”二人言定而散。把弟回家,甚觉得意,妇人问曰:“你今日回家,因何这样高兴?”夫将拿竹进城、遇人作亲之事告之。妇大怒说:“你真糊涂极了!我女儿一岁,他儿两岁,若我女十岁,他儿已二十岁矣。何得许这样老婿?”夫妻吵闹不休。邻居一明公先生劝之曰:“你二人何必吵闹,你女今年虽一岁,等到明年此时便与他儿同庚,何可不许?”

捻绳

年老人谢顶,发甚少,除短发外,只剩三根。唤待诏剃头,嘱之曰:“你要小心,我的头发万一伤了一根,辫子就编不成了。”待诏唯唯,先将三根头发轻轻打开,刚一梳子就掉了一根。老人骂曰:“我三根头发将够编辫子的,剩了两根,我看你怎样编?”待诏央曰:“你老人家别生气,我与你老人家捻根绳儿罢。”用手一捻,又捻折了一根。老人大怒,骂曰:“剩了一根,既不能编更不能捻,你又当如之何?”待诏哀求曰:“小人实在无法,求你老人家饶了我罢。”老人曰:“谅你也别无妙法,我只好披散之罢。”

卵变

一官贪且酷,生一子,甫四龄,被拐儿拐去。以酒饮之,乘醉装坛内,封固之。上凿一窍,通饮食;下凿二窍,通溲便。年长渐大,不数年,涨满坛中矣。破坛出之,形圆如球,手足拳缩,耳鼻皆陷入肉内,俨然卵也。拐儿围以幔,索观者钱。日间惟啖以枣栗,若饮酒即骤长也。有司执而鞫之,得其情。饮以酒,特然立,欣然长,展体舒腰,抽楞露脑,居然一大人也。或问之曰:“卵饮酒能变大人,未知大人饮酒仍能变卵乎?”对曰:“不能。卵形圆,人形长,大人饮了酒,岂能再圆?只好变一长物,与卵相近者。”问者哗然。

梭胡

北五省叶子戏,皆用人头牌,谓之梭儿胡。牌虽不多,千变万化,百出不穷。有一老爷,酷好梭胡,竟至废寝忘餐,昼夜不归。夫人责之曰:“梭儿胡有甚趣味?你乐此不疲,我倒要请教其中奥妙。”老爷说:“梭儿胡牌虽甚少,贺儿最多,斗起来,比我们两个人那件事还乐。”夫人说:“我们何不就干起那件事来,看看到底哪样乐?”老爷说:“我们干此事,就当作斗梭儿胡,我教你几个贺儿。”夫人脱衣仰卧美人椅上,老爷说:“有了贺儿了,你这叫对儿分的独叫儿。”老爷拉下裤子来,说:“我这叫一梭。”夫人用手摸弄,老爷说:“这叫真摸鱼。”于是那话挺然特立,老爷说:“这叫腰里插花。”夫人掬腰尽纳之,老爷说:“这叫么扎根。”二人正在高兴,窗外有一妇人窃听,说:“谁在这里斗梭儿胡?”扒窗一看,老爷太太白昼宣淫。看到情浓之际,未免垂涎,自用手在身下揉弄。老爷回头看见窗外有人,上前问之曰:“你为什么在这里看歪脖子胡?”妇人曰:“我没看歪脖子胡,我在这里寻梭儿呢。”老爷说:“你的手在那里作什么?”妇人说:“我在这里自掏呢。”

醉鬼

玉帝坐凌霄殿,谓诸神曰:“地狱之鬼,有阎君统辖。惟阳世之鬼,无人管束,愈出愈奇。我欲使钟馗至下界,尽捉而食之,以惩鬼蜮之行,而除生灵之害。”众神曰:“界分阴阳,阴有鬼而阳有人,阳世何得有鬼?”帝曰:“阳世之鬼更多,譬如啬刻鬼、势利鬼、乌烟鬼、色鬼、赌鬼、醉鬼,皆是也,何可不除?”遂命钟馗至下界捉鬼。钟馗至下界,饬鬼卒尽拘之,惟醉鬼不见到案。询之,鬼卒答曰:“这醉鬼无日不饮,无饮不醉。夜间闹酒发疯,白日害酒装死,实在难捉。”钟馗曰:“且将众鬼烹而食之,先回复玉旨要紧。”行至中途,忽来一人扭着钟馗不放,自称:“我是醉鬼。”钟馗曰:“我正要捉你,你因何反来缠我?”醉鬼曰:“你是何人?”答曰:“我即是奉命捉鬼的钟馗。”醉鬼曰:“你姓钟呵?还是大钟,还是小钟?”钟曰:“此话怎讲?”醉鬼说:“若是大钟,与你豁三十拳;若是小钟,与你豁五十拳。豁完了再说,你吃我不吃,我不管。”

驴云

京中驴车谓之驴云,坐车谓之驾云。有一老太太,带着媳妇女儿,同驾驴云。老太太叼着烟袋,坐在车边上。赶驴车的抱着驴头连拉带拽。向来老太太上了驴车,总要与赶车的说些闲话,偏偏这个赶车的连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太问:“赶车的,你为什么不说话?”赶车的说:“我一说话,就得罪人,惹人骂。”老太太说:“你自管说,我不骂。”赶车的说:“我看车里姑娘少奶奶怎么那样白?”老太太说:“永不出门,在屋里捣的。”赶车的说:“我这屁股,在裤子里捣了一辈子,为什么不白?”老太太原说不骂,一声也没言语,又往前走。赶车的扯下裤子,对着车就撒尿。老太太大怒说:“好撒野!当着年轻妇女,如何使得?”赶车的说:“这有什么要紧?老太太什么没见过,小姑娘实在认不得,大奶奶正在用这个。”捞起裤子,又往前走。回头又说:“老太太望里坐。烟袋长,扎了老太太嘴也不好,戳了驴屄也不好。”

戏谑

友人王松涛嘲喜龙阳对曰:“后胯股贴前胯股,大肠头对小肠头。”进场,坐近屎号。于本号门前粘帖云:“有人在此小便者,吾于其尊嫂之小便中而小便之;有人在此大便者,吾即于其大便中而亦小便之。”

干令

一资郎纳一县令,自夸明干有为。郡守到任,预备公所,无不讲究。令禀曰:“公所中诸事俱备,请阅之。”郡守入酒室,见一像,问之,曰是杜康。又入茶室,又见一像,问之,曰是陆鸿渐。又入一室,诸肴俱备,亦有一像,问之,曰:“蔡伯喈。”郡守大笑曰:“不必再望下看了,若到饭房,一定供米元章;若到马房,一定供司马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