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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雷

有一乡下老来芦沟桥卖货,被税局官人捉住,要罚漏税。乡下老害怕,问曰:“你老怎样罚法?”官人与他玩笑说:“我们要玩玩。”乡下老不肯,官人说:“你不教玩,要天打雷劈的。”乡下老最怕雷,说:“任凭你老。”官人将乡下老带至桥下,刚要动手,只听桥上车声震动,乡下老害怕,促之曰:“你老快玩罢,雷来了。”

恍惚

一人错穿靴子,一只底儿厚,一只底儿薄。走路一脚高,一脚低,甚不合适。其人诧异曰:“我今日的腿,因何一长一短?想是道路不平之故。”或告之曰:“足下想是穿错了靴子。”忙令人回家去取。家人去了良久,空手而回,谓主人曰:“不必换了,家里那两只也是一厚一薄。”

量小

甲乙两人不能饮酒,恐人劝其饮酒,遂起一号,以状其极不能饮:一称“呡端公”,一称“闻让公”。甲谓乙曰:“我昨日与人同席,人家吃酒我醉了。”乙曰:“为何?”答曰:“被人熏醉了。”乙曰:“我昨日吃馒头吃醉了。”甲曰:“馒头如何吃得醉?”乙曰:“馒头内有酒糟。”甲曰:“我见了和尚就醉了。”乙曰:“见和尚如何醉?”甲曰:“和尚是吃馒头的。”乙曰:“我见尼姑就醉了。”甲曰:“见尼姑如何醉?”乙曰:“和尚不是尼姑养的吗?”

借马

一富翁不通文。有借马者,致信于富翁云:“偶欲他出,祈假骏足一乘。”翁大怒曰:“我就是两只脚,如何借得人?我的朋友最多,都要借起来,还要把我大解八块呢。”友在旁解曰:“所谓骏足者,马足也。”翁益怒曰:“我的足是马足,他的腿是驴腿,他的头是狗头呢。”友大笑而去。

警嫖

一嫖客携千金来嫖。妓贪其财,百般贴恋,曲尽绸缪。不臆芳心未艾,私囊已空,犹自依依不舍。鸨儿骂妓曰:“我家全靠你这一棵摇钱树,你恋此无益之客,使他客不能进门。老娘岂喝风所能度日耶?速遣之,毋自贻戚也。”妓以鸨儿之言告之。嫖客曰:“我与你如此恩爱,岂能骤舍?我如今这般褴褛,有家难归。”妓曰:“这有何难?现在我家更夫辞工,你且暂权此席。既在我家,相见甚易。”嫖客曰:“打更乃在外之事,何能入内?”妓曰:“梆子早晚一领一交,借此可以相见。”嫖客从之。自此日间捞毛,夜晚击柝。此亦喜嫖者之下场头也。一日有富翁来嫖,见妓貌美,出重资,不许再接他客。与妓正在情趣绸缪之际,忽见一褴褛之人,手执木梆,入妓房私语。商大怒,叱之曰:“何物狼狈,胆敢至此?”嫖客弃梆而逃,富商指梆子大骂不休。妓在旁问曰:“梆子是无知之物,骂他何故?”富商曰:“我岂但骂他,将来我还要打他呢。”

破伞

夫妻交合,夫在上,妻在下。既泄之后,夫问妻曰:“我这家伙像什么?”妻曰:“像一根过山龙,放在坛里头,把极好陈绍都榨出来了。”少刻又合,妻在上,夫在下。妻问夫曰:“你那家伙又像什么?”夫曰:“好像一把破雨伞。”妻曰:“伞便是伞,因何加一‘破’字?”夫曰:“若是不破,如何在伞杆上流下水来?”

好睡

一好睡主人,偏请了一位好睡客人。客至,见主人未出,乃在座上鼾睡。主人出,见客睡,不忍惊动,对面亦睡。俄而客醒,见主人睡,则又睡。既而主人醒,见客尚睡,乃仍睡。及客又醒,日已暮矣。主人仍未醒,客乃潜出。及主人醒,不复见客矣。客回家,主人入房,又均入黑甜乡矣。

验毛

一人爱修边幅,最惜胡须,终日梳洗,如落一根,必再三矜惜。一日夫妇同眠,早起扫床褥,夫拾得毛一根,叹曰:“可惜又落了一根好须。”妻在旁微笑曰:“知道是你的还是我的?”夫曰:“我的必黄,你的必黑。”妻曰:“黄黑两人俱有,原不能辨,第看长短可知,长的固是你的,难道短的也是你的不成?”

洁癖

一人有洁癖,于女色亦极当意,犹令其处处熏洗,方与交欢。一日,有姑苏名妓留宿别墅,心切慕之,而疑其不洁,使之洗。既上床,以手摸之,自顶至踵,且摸且嗅,摸至桃源洞口,仍不敢前去问津。又令其再洗,至三至四,不知东方之既白,不复作巫山云雨之事矣。

谱诨

一李姓富而夸。倩画工绘历代祖先像于一图,悬之家庙,炫耀其世系以为荣。好事者往观焉,图上有跨牛挥尘苍髯白发者,有冕旒者,有束金冠者,有紫袍玉带若宰相者,有若王侯者,有甲胄若将军者,有豸冠若御史者,有纶巾羽扇若神仙者,有侧帽遗靴若醉学士者,有执卷凝思若诗人者,又有幅巾青衫风流若浪子者。人问之,李指而告曰:“跨牛挥尘者,世祖李耳也;冕旒者,高祖李渊也;束金冠者,太宗世民也;紫袍玉带者,秦李斯、唐李、宋李纲也;若王侯者,李晟、李光弼也;甲胄若将军者,汉李广、李陵也;豸冠御史者,李彪也;纶巾羽扇若神仙者,李靖、李百药、李淳风也;醉学士者,李白也;执卷凝思若诗人者,李华、李贺、李泌、李程、李商隐也。”其幅巾青衫者何人?屡问而李不答。穷诘其由,则腼然而告曰:“此元和郑公,通家世戚也。”或笑之曰:“君误矣!李与郑各一姓,异姓不得乱宗。”李曰:“否否。郑公故名士,虽见辱于卑田,后为显官,与十世祖姑母亚仙有故旧欢。子孙不忘亲亲之谊,特附谱末。”

谈天

客有聚而谈天者,论天之度数远近,各持一说,辩之不决。一村夫在傍解之曰:“天之离地,相去止三四百里耳。由下而达上,迟行四日可至,疾行三日可至,六七日间,一往一还,绰乎有余。客何争辩之不决也。”客愕然问曰:“子说可有据乎?”村夫曰:“客不见夫世俗之送灶神上天乎,送于腊月二十三日,迎于腊月三十日,以二十三日至三十日,不过七日耳。以一半之路核之,仅三四百里耳,何远之有?”众客哄然而笑曰:“子说甚善,可以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