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5页)

“不。”布蕾蒂说。

“那我看两人桌就够了。”

“别同他扯了,迈克肯定情况很糟糕。”她站在楼梯上说。

我们在楼梯上碰见了蒙托亚。他只是欠欠身,并没有笑。

“我们咖啡馆见,”布蕾蒂说,“杰克,非常感谢。”

我们停在我们房间的楼层。她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走进了罗麦洛的房间。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门,坐了进去,把门关上。

我站在迈克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应答。我用力拧把手,门便开了。房间内一片狼藉。所有的包裹都开着口,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在床边有几个空酒瓶。迈克躺在床上,活像自己的遗容面目。他睁开双眼,望着我。

“哈啰,杰克,”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想打个盹儿。我一直想睡一小会儿。”

“我帮你盖点东西吧。”

“不用。我一点不冷。”

“别走。我还不是十分想睡。”

“你会睡着的,迈克。别担心了,孩子。”

“布蕾蒂搭上一个斗牛士。”迈克说。

“但是,她那犹太佬倒是滚蛋了。”他别过头来,望着我。

“真他妈的好消息,是吗?”

“不错。迈克现在睡觉吧。你应该睡会儿觉。”

“我正在酝酿。我要打会儿盹儿。”他闭上了双眼。我走出了房间,轻轻地把门合上。比尔在我房间读报纸。

“看见迈克了?”

“看见了。”

“我们吃饭去吧。”

“有那个德国领班在,我没胃口在楼下吃饭。我搀着迈克上楼,看够了他的脸色。”

“他对我们也是那样傲慢的。”

“我们去城里吃吧。”

我们下了楼。在楼梯上向我们迎面走来了一位女子,端着个盖着的托盘。

“那是布蕾蒂的午餐。”比尔说。

“还有那小伙的。”我说。

外面,在拱廊下的露台上,那德国领班走上来。他红润的双颊闪闪发光。态度倒是非常礼貌。

“我给二位先生准备了一张二人餐桌。”他说。“留给你自己坐吧。”比尔说。我们穿过大街继续往前走。

我们在广场旁边一条小巷子里的餐馆吃饭。餐馆内坐满了男子。烟雾氤氲,人们喝着酒、唱着歌。食物非常可口,酒也非常不错。我们说话不多。吃完饭,我们便去了咖啡馆,看圣日活动高潮来临。吃完午饭后,布蕾蒂就来了。她说去迈克房间看过了,他已经睡着了。

当圣日活动达到高潮之后,活动中心便转移到斗牛场,我们也跟着人群去了那里。布蕾蒂坐在头排,我和比尔中间。我们正下方便是条通道,是看台和头排红色栅栏之间的一条过道。我们身后的水泥看台挤满了人。在我们前方,红栅栏外面,是斗牛场黄澄澄的沙子,碾得平整熨帖。雨后的斗牛场有点泥泞,但是经太阳一晒又变干了,结实而平整。随从和斗牛场工作人员走下通道,肩上扛着装有斗牛披肩和红布的柳条筐。染着血迹的披肩和红布平整地叠着,端端地放在篮筐里面。随从打开了沉甸甸的皮制剑鞘,把剑鞘靠在栅栏上,一捆裹着红布的剑柄便露了出来。他们打开那块殷红的法兰绒红布,套上短棍,把它张开,好让斗牛士有东西可以握住。布蕾蒂仔细地看着这一切,完全被这专业的玩意儿给吸引住了。

“他把自己的名字印在所有的披肩和红布上,”她说,“他们为什么把那红色的法兰绒布称为‘muletas’?”

“我想知道他们是否会洗那块布。”

“我想是不会的。那可能会毁掉颜色。”

“那上边的血迹肯定已经变硬了吧。”比尔说。

“真好笑,”布蕾蒂说,“人们居然不在乎那上面的血渍。”

在下面那条狭窄的通道里,随从做着准备工作。看台上座无虚席。所有的包厢都是满满的。除了主席的包厢,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人。当主席进场,斗牛就开始了。在平整的沙地对面,斗牛士们站在通往畜栏的高高的大门里,双臂收拢放在披肩里,互相说着话,等待着列队入场的指令。布蕾蒂用望远镜看着他们。

“给,想看吗?”

我拿着望远镜看,看见三名斗牛士。罗麦洛站在中间。贝尔蒙特站在左边。玛西亚尔站在右边。他们后边是各自的助手。在短枪手后面,在通道的后边,还有畜栏的空地上,我们看见几名长矛手。罗麦洛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牛服。他的三角帽斜斜地往下遮住了双眼。我看不太清楚他帽子下的脸,但是似乎伤痕不少。

他双眼坚定地直视前方。玛西亚尔手持着香烟,小心翼翼地抽着。贝尔蒙特直视着前方,面无血色,蜡黄蜡黄的,长长的狼颔往前凸出。他双眼茫然地看着。不管是他,还是罗麦洛,两人都同其他人有所不同。他们都是孑然一身。主席走了进来,我们上面的看台上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我把望远镜给了布蕾蒂。一阵掌声。音乐响起。布蕾蒂用望远镜看着。

“给你,拿去。”她说。

透过望远镜,我看见贝尔蒙特同罗麦洛讲话。玛西亚尔伸了伸腰,把香烟往地上一扔,眼睛直视前方,头往后仰着,两只胳臂前后摇晃,三名斗牛士走了出来。他们身后便是整个队列,所有的披肩都收拢了,每个人都摇摆着双臂,大踏步地往前走着。走在后面的是骑着马的长矛手,他们举着长矛,就像一个个执矛战士。最后登场的是两列骡子,以及斗牛场工作人员。斗牛士手中拿着帽子,向主席包厢鞠了个躬,然后走到头排前。佩罗·罗麦洛脱下那沉甸甸的锦缎披肩,把它交给栅栏那边的随从。他对随从说了几句话。罗麦洛就站在我们座位的下面,嘴唇肿起,双眼浑浊。他的脸没有血色,有点浮肿。那随从接过披肩,抬头看了下布蕾蒂,走到我们身边,把披肩递了过来。

“把它摊开在你面前。”我说。

布蕾蒂倾身向前。那披肩用金线绣制,颇有分量,而且甚为挺括。那随从回头看看,摇了摇头,说了些什么。我身边的一个人向布蕾蒂弯下身子。

“他不想你把它摊开,”他说,“你应该把它折起来。放在膝盖上。”布蕾蒂便折起了沉甸甸的披肩。

罗麦洛并没有抬头看我们。他正和贝尔蒙特说话。贝尔蒙特让人把他的礼服披肩送过来了,给了他几个朋友。他从那边看着他们,冲他们笑了笑,他的笑容也如狼一般,只是动动嘴巴,没有声色。罗麦洛身子靠着围墙要水壶。那随从给了他,罗麦洛将水倒在他的斗牛披肩的高级密织棉布上,接着便用穿着便鞋的脚在沙子里蹭披肩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