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慕晗与林熙正在交谈着, 余光瞥见到一抹兰衣身影疾步行来, 他微微一愣, 不自然的别过了脸。

那人也没有注意到他,只对林熙道:“林大人, 殿下他没事吧?”

林熙转过头对着他展笑作揖:“司先生,殿下无碍。”

司祺也回以礼数,接着指了指卧房:“殿下可在房内?”

林熙点了点头,他二话不说便向那走去,将要临近之时, 却被林熙的身躯挡住了去路:“先生就别去了。”

司祺凝眉:“为何?我找殿下有事相商。”

林熙清了清嗓, 摸摸鼻子道:“不方便。”

“嗯?”司祺还有疑惑,却忽听屋内传来了不雅之声, 听清那声音是何人所出后, 他略微一愣, 片晌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在下冒昧了, 殿下即是不便, 那在下便改天再来拜访。”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 却无意瞥到了一抹青影。

仰首看去, 司祺面色勃然大变,紧紧拧起眉心:“你……”

转而见到他身上染满鲜血的衣衫,特别是他臂膀的伤口甚是醒目,血液顺着他手间滴落在地, 那落地的声响在此刻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打在他心上一般。

他心中一紧,刚想上前去,脑中想到什么又促使他停下了步子。

慕晗把他的神情看在眼中,也并没有开口解释。

林熙并不知二人相识,见状便上前给两人介绍,他指了指慕晗对司祺道:“这位是慕先生,是太子殿下新收的幕僚,不仅在柳州一案中,为朝廷立下了一大功。且还在太子妃今日被奸人虏获之时,舍命相救,方才更是救了殿下一命。”

他又指了指司祺对慕晗道:“这位是宫中太医司大人,也是太子殿下手下的幕僚,方才我等遇到危险之时,幸而遇他出手相救。只是认识司先生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他展露武功,那身手竟然不差我分毫。”

林熙说着有些羞愧地摸摸鼻子,又抬眼道:“二位先生如今也算相识了,今后便要劳烦二位先生与我共同辅佐殿下了。”

司祺眯着眼睛看着慕晗手上的伤口,没有出声。

慕晗淡淡一笑,作揖道:“那是自然,林统领既然已归,那在下还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

说罢,不等林熙回答,便毫不留情的转头走了。

司祺望着他的背影,眸色冷厉,把手尖掐进掌心,深吸了一口气。

转头匆匆与林熙告了别,便追了过去。

“诶——”林熙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啊。哎……这人心呐,好比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转而视线转到房门,他面上一红:“不行!我得吩咐下去,万不能叫他们打扰了殿下。”

说罢,也迈起步子,渐渐走远了。

*

“慕晗,你站住!”司祺喊道。

慕晗置若罔闻,步子越发走得快了些。

司祺见追不上,便轻身一跃落到了他面前,攥住了他的手腕:“你为何会在此地?”

慕晗眉心一皱,低垂眼睫看着那被他紧紧攥住的手腕还在往下滴的血,咬牙抬了眼,浅浅一笑:“司先生是方才没有听清楚林统领的话吗?太子殿下念在下有功,才把在下留在了身边,有何不妥?”

司祺看着手上的血微愣,他刚才真的没有想用力,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有些无法控制。

此时手上力道不由松了松,语气也软了下来:“当真只是如此?”

“不然呢?”慕晗懒懒撇开他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踮起脚尖在他耳畔道,“莫不是司先生认为我是为你才不远千里来到这太子府的?”

司祺斜睨他,没有做声,等于是默认了。

慕晗又后退了两步,嗤笑道:“那司先生还真是够自作多情啊。我来此地,是因为拗不过太子妃娘娘的盛情邀请,与你没有分毫关系。殿下与娘娘的事倒是让我明白了,我还有大好年华,又何必守在旧处等一不归人。”

“既然你的故土,已不再是故土,你违背师训,在外人面前展露武功,便是选择与过去一刀两断,我又何必揪着不放。”

“你什么意思?”

司祺说着想拉他的手,却被他躲了开。

“字面意思。如你所愿,从今而后,我不会再纠缠于你,你也不必日日闪躲,提心吊胆。倘若司先生愿把我当做同僚,我们便共同辅佐殿下,倘若不愿,日后大可视我为不见。”

“何况,你如今是御医,有自己的府邸,平日里也甚少来太子府,我们本就见不到几次,这般更好,不用见了。”

话末,他转身欲走,司祺刚想叫住他,他却忽然转过了头:“还有,娘娘与殿下感情甚是和睦,太子妃娘娘更是于我有恩,他的心思我懂,你不是他的良配,我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

司祺见状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是想故伎重施吗?”

慕晗迈起步的脚一顿,转而想到什么,露出了一抹苦笑:“在你心里我就那般不堪?也罢,随你怎么想,你大可把旧日之事传播出去,我不在乎。”

说罢,人渐渐走远了。

血液顺着他行过之处蜿蜒出一地凄凉之色。

他的背影极其落寞,走到远处肩膀开始耸动,显然是哭了。

司祺还想追去,却默默地顿住了步子。

适才听到那些话,司祺心中是极其矛盾的。

一面他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想通过刺伤对方,从而达到让他吐露心声的目的。

一面他又想冲动一回,想辩解,想关心他受的伤,想说一句软话,可那些话出了口,就变了个味道。

若是还能回到年少时,那该多好。

那时的他不会顾及这么多,想做就做,敢爱敢恨。

*

半晌后,太子府书房内室。

已被累趴的沈愿把头贴在魏殊怀里,闭着眼睛缓着气。

他面色略有一丝苍白,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脸颊两侧,双唇红的刺目,宛如熟透的桃儿被渡上了一层薄漆。

白玉的肌肤上爬满了各色不一的印痕,胸膛一起一伏。

梅花点点,娇艳欲滴,好不养眼。

魏殊看着怀中之人模样,神情柔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阿愿,我爱你。”

即便你不爱我,今夜能与你辗转缠绵,做一回名副其实的夫夫,我也无憾了。

“我也爱你。”沈愿把头又往他怀中蹭了蹭。

魏殊闻言心头一颤,一瞬失神,摸了摸他的脸:“你、你方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愿掀开眼皮望他:“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听清楚了吗?你是不是傻啊?这种话非要我说出口才甘心,你都不会用心看的吗?倘若我不爱你,我为何要委屈自己数次讨好你。倘若我不爱你,我又为何会吃醋,会生你的气。这些你都不会用心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