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有了!(第2/3页)

“咱们大当家可不仅仅是吃讲究,你看这千秋谷的安排设置,这食堂和操练的各种规矩,可新鲜着呢。”

“是啊。大当家才来几天,咱们这谷里,眼瞅着就变了样,连生病的人都比往日少了许多。”

“你们看那几个受伤的山民,一开始还哭着喊着不肯留的,现在伤都好了还每天挤进来排队。”

“我有个不大好的预感啊,以后会不会来抢饭的人越来越多啊。”

“大当家还说……”

左一个大当家,右一个大当家,唐慕之听得气闷,转身向外走,忽然停住脚步。

前方的人群水流般分开,文臻来了。

排队的人看见她,都自动让出位置,唐慕之冷眼瞧着,等着看她假惺惺谢绝去排队。

结果文臻不过含笑摆摆手,道一声多谢大家照顾瞎子,还指了指自己眼睛,便施施然由大家照顾着送到最前面去了。

她一手还拎着两个小食盒,说是要打包,笑吟吟和打饭伙夫解释了打包的意思,伙夫明白了,操起满满一大勺,那架势恨不得要给文臻来个泰山盖顶。打完酥鱼打粉蒸肉,打完粉蒸肉打卤猪蹄,唐慕之又冷眼瞧着,等着文臻假惺惺说一荤一素的规矩,结果文臻没说,笑眯眯让伙夫把菜打得满满,和身边人道:“我家那位有点小伤,给他开个小灶,我拿几道新菜来抵哈。”

众人都笑道整个食堂都是大当家教会的,还在乎什么多几道少几道,更多人则笑着起哄羡慕,羡慕“大当家那位”可真是好福气。

唐慕之看着,心中一动。隐约明白了什么。

规矩是要讲的,一味讲规矩却又显得僵硬矫情,失却人味。所以她会小小的任性,小小地撒娇,小小地破坏规矩,但一切都在合理范围内,显出亲近和依赖来,便会令人感觉越发亲切和舒适。

文臻这个人,拿捏人心已至登峰造极。

燕绥的心,便是被这样的她拿捏住的吗?

文臻一边笑,一边关照着伙夫,哪些菜不要,哪些可多些,菜怎样盛才合理,汤可以多些,饭却是不需多些……絮絮叨叨,细细致致。

唐慕之抿着唇,她没想到文臻对于感情,如此坦然。

她将自己的感情摊晒在日光下,提到他的时候眼眸闪闪发光。

文臻打到一半,忽然一转头看见她,怔了一怔,想了想,让人递了一个餐盘给她,将刚才打的菜倒进自己餐盘,又将另一个干净食盒放在一边,嘱咐伙夫,等自己要走了,再按照刚才自己的要求,重新打一份饭菜给自己带走。

然后她端着餐盘过来,往唐慕之面前一坐,道:“来吃些?”

唐慕之抱臂不动:“我吃过了。”

“如何?”

唐慕之默了一下,才道:“不错。”

文臻并不意外地点点头,一边吃菜一边道:“你身上有伤吧?那就养好伤再走,也正好多吃几顿,我这里都是新鲜菜色。东堂没有的。”

唐慕之忍了忍,终究忍不住,道:“你不想杀我?”

文臻头也不抬,“如果你还想,我就想。保证比你先。”

“你为什么留下我?你不怕我抢去燕绥吗?”

文臻噗地一声险些喷出口中菜,急忙掏帕子擦嘴,“我的天啊,你哪来这么大脸说这话?唐慕之,提醒你一下,我对你没好感,我留你下来也是别有用心。你可千万别把我当成圣母,能让你什么话都在我面前叨逼叨。”

唐慕之半懂不懂,但隐约还是明白了意思,皱眉道:“我还没见过有人当面说自己别有用心的。”

“如今你见着了。”文臻筷子不停,“唐慕之,你不傻,我便是此刻对你温情脉脉,你也只会更加戒备警惕。所以我何必费那个力气?我同意你跟来,一来,让你看清楚我和燕绥之间,你没有半点希望;二来,让你看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少做无用功。三来,我觉得危险极端分子,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最放心。仅此而已,切莫自作多情。”

“你为何不杀我?”

“哪,如果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正举刀或者吹哨,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你。但是我上次已经暴揍了你一顿,这次你是燕绥的合作者,你目前也没有杀机,叫我现在就把刀捅出去,我有点缺乏动力。”文臻搁下筷子,“当然,诚恳建议,尽量不要亲自给我提供这种动力。”

她吃完了盘中餐,将盘子塞给一个殷勤跑来的姑娘让她去洗,一边起身道:“后山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我的院子也不欢迎人围观,请遵守规则。其余地方都可以走走逛逛,你就是高高在上太久了,希望千秋谷的地气,能给你一点人气儿。”

说完她去拿了食盒要走,唐慕之在她身后问:“你食盒为什么拿了两个?”

“因为我答应要陪他吃。”

“你为什么要等到走才给食盒装菜?”

“因为那样菜不容易冷。”

“你也有伤,他为什么让你来打饭?你们为什么不用护卫?”

“食堂吃饭是我和属下最合适的融合交流时间。我能亲自给他做的事,何必假手他人?当然,他对我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不喜欢拥挤人群,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他。”

“他不喜欢,你就宠着他。你不觉得殿下已经够骄纵跋扈,需要有人约束规劝吗?”

文臻笑了,回转身看着她:“谁?规劝约束?你们这些人啊,把他当成什么了?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是你们都以为,一切以爱为名的干涉,都是正义的?燕绥是谁?他是皇族子弟,是一手钳制三大世家的宜王殿下,无数过往证实他才智心计超越我们所有人,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约束他?又凭什么以为自己的规劝是对的?”

她一手指指唐慕之,摇摇头:“爱他,就是尊重他。一切打着为他好的旗帜的自作主张,都是对他个人意志和人身自由的行凶。”

她拎着两个食盒走了,唐慕之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先前在小院门口看见这两人互相疗伤,像一对雨后温情给对方梳理羽毛的鸟儿。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德妃看出她对燕绥的心意,也曾调笑着要她去追逐,她也确实追逐了,她各种和他偶遇,自作主张换掉他的衣物用品,驱赶他身边的仆从,偷看他的来往信件,帮他解决她认为对他不利的人,以各方近乎强势的方式要挤入他所在的天地。

当然都失败了,且没少被惩罚。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己尊贵可比公主的身份,如此折节,怎么还会遭遇他这样的冷遇?

这个问题,到今天才得了答案。

到今日才明白,那个并不算绝色,出身也寻常,行事又古怪的女子,是如何得到他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