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虚无之中, 一点血色格外明显。

流缘揉了揉眼睛, 看着什么也没有的四周格外茫然, 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忽然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阿爹——”

“父亲——”

“凤凰——”

小孩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下意识开始喊亲近的人,可是四周虚无一片, 不管他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流缘小心的蹲在地上,无视了存在感极强的血色在地上画圈圈, 阿爹不在,父亲不在,连凤凰都不见了,他是被偷走要卖掉了吗?

不是说坏人只会偷不听话的坏孩子吗?流缘那么听话,为什么也会被偷走卖掉?

小孩儿鼓起脸, 抓着衣角满脸不高兴,想起睡觉之前刚刚挨过骂的事情后瘪了瘪嘴,眼里很快又蓄起了水雾。

“孩子,走过来......”

若隐若现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流缘抬起头来, 看着远处开始闪光的一点依旧没有动弹。

阿爹说过,不认识的东西不能去碰, 就算那边亮晶晶的, 流缘也不能乱跑, 万一阿爹过来找不到他了该怎么办?

坏人惯会诱惑小孩儿,他才不会上当!

流缘撇了撇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依旧蹲在那里在地上画圈圈。

隐在暗处的声音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状况,顿了一下后继续轻柔的引诱到,“孩子,走过来,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小孩儿小声嘟囔了一句,打定了主意不肯动弹,双方僵持了好长时间,暗处的声音看他实在顽固,又说了几句便没有动静了。

流缘小心翼翼抬起头来,不确定那个声音还在不在所以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看上去再怎么油盐不进,他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熟悉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一个善恶不明的声音不知道想让他干什么,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掉眼泪,坏人最喜欢看的就是小孩儿害怕了。

流缘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心中的胆怯抱着膝盖将脑袋埋进去,额角的剑纹隐隐闪着红光,即便他没有动弹,远处的血色光芒也渐渐被吸引了过来。

藏在暗处的声音没有继续诱惑他过去,恐怕早已知道会是这样。

流缘蹲在那里缓了好久,终于将心中的恐惧压下去准备想办法出去,一抬头却发现那团血光已经近在咫尺,吓的忙不迭后退了好几步,“这是什么鬼东西,好丑!”

“过来吧,这里将是你的归宿,神剑流缘......”

依旧是刚才那个声音,只是这次带了些许沙哑,好像压抑着激动与期待,在虚无的空间中显得格外诡异。

流缘吓的小脸发白,转身就要跑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脚不停使唤,竟然缓缓的朝着那团血光走去。

“这是你的归宿,也是三界的归宿,都逃不掉的......”

沙哑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疯狂,流缘惊恐的看着几乎触到自己身体的血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额角的剑纹已经全部被血色同化了。

就在小孩儿快要吓哭的时候,耀眼的金色光芒从天而降,将试图吞噬他的血雾点燃,侥幸逃脱的一点也迅速躲了火焰触及不到的地方,瑟瑟发抖不敢再出现。

铺满血色的山洞之中,浑身笼罩在黑暗里的男人闷咳一声,嘴角渗出点点血迹。

只是刚刚化形的剑灵而已,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段永禄捂着胸口,眼中一片阴霾,没想到自己留在叶星辰身边最隐蔽的后手也出了问题。

两百年前那一战之后,叶星辰和他皆身受重伤,他知道那人不会就这么陨落,所以才会特意用魔血来污了他的本命剑。

若是那把剑能由此生出灵智,他便能凭着一早打进去的一道元神来控制住剑灵,由此彻底除掉叶星辰。

若是不行,被魔血沾染的神剑也不能再为之所用,虽然时间耗的久了些,但到那时,叶星辰也对他造不成威胁了。

人界的诸多强者,没有在秘境中受到重创的所剩无几,除掉叶星辰这个心头大患,他一统三界的大业就又进了一步。

没想到,那剑灵现在竟然不受控制了。

元神的分裂极为痛苦,就算只分出去了一丝,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了的。

欲成大事者,必将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苦痛,比起得到三界,分裂元神算什么?

段永禄死死的捏着拳头,感受着被分离出去的那丝元神如今的处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团裹挟着血腥气味的黑雾停留在山洞外面,凝成人形后半跪在那里低声说道,“陛下,上乾城已经被慕闻弦的手下控制了,我们的人进去之后都没了消息。”

段永禄压下胸口翻腾的血气,起身走出山洞,看着不远处乾元宗的大殿冷哼一声,“知道了,退下吧。”

黑影得了命令很快显示,段永禄在风口处站着,直到天色微亮才挥手召来手下,“血池里出来的那些家伙怎么样了?”

悄无声息现出身形的魔族青年扯了扯嘴角,猩红的眼睛和他如出一辙,都带着堪称病态的疯狂,“十之七八都留在里面做了养分,比预料中的好多了。”

“于瑛那老东西呢?”段永禄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不远处破落的大殿,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站在他身后的魔族青年手中转着一支玉笛,唇角上扬带起一抹疯狂的弧度,“自以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还在做他的白日梦。”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让他做梦吧。”段永禄将目光从大殿处收回来,朝身后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原地,“离开了那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属于他的东西,即便被人抢走了一段时间,终究也还是属于他的。

“记得去医谷一趟,带上苍山地牢那个女人。”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魔族青年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紧跟着也消失在了原处。

血池中那些极好的养料,实在让他欲罢不能,血肉中蕴含的能量,可比那些所谓的宝贝美味太多了。

此时,远在魔界的谢不归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揉着鼻子皱起了眉头。

他身体很好,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在惦记这儿,当然,这个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么想着,谢不归翻身从树上下来,问了翎霄现在在什么地方直接找了过去。

他的预感有时候比行月还准,要不是有这天赋,他早不知道被谁套了麻袋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