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密室日记(第2/2页)

那幅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油画沉静地斜靠在墙角。

这次,徐迟近距离仔细观摩起来。

“果然没错。画里埃米洛德的裙子就是公爵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公爵了,是我们来到庄园的第一夜,公爵展示给我们看的那件。”周岐用指尖轻触油画上埃米洛德碧绿色的眼睛,“公爵取代了埃米洛德,成为了新的公爵夫人。”

“他杀了她。”徐迟道,“还把她做成了人形衣架。”

“变态吗?”周岐不解。

徐迟摇摇头,把油画翻过来:“说说看你的想法?”

“我觉得裙子有鬼。”周岐说,“其实压根不是性别的问题,触发死亡的条件有两个:一,违背公爵的意愿。二,穿上公爵给的蓬裙。这就是为什么舞会过后会出现男性受害者,因为他当时正穿着裙子,又跳错了舞步,完全满足条件。”

徐迟表示赞同:“如果我们推测得没错,那凶器就是裙子。接下来就该搞清楚公爵如何利用洋裙杀人,以及杀戮背后的动机。”

周岐啧一声:“变态杀人不需要动机。”

徐迟不置可否,他扶住油画的画框,抬腿,对准中心一脚踹过去。

噗擦,公爵的脸裂开一个大洞。

“哎操!”周岐被这波操作惊到,往后跳了一步,“你干什么?”

只见徐迟弯腰,自裂口撕开防水涂层,找到相框里暗藏的夹层,左拨右拽,拉出一卷羊皮小册子。

周岐:“……”

“你怎么知道里面藏着东西?”周岐有点服气,他拎起面目全非的油画颠来倒去地看,没发现任何可供参考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徐迟翻阅起手册,“只是试试。”

“试试?”周岐头皮发麻,“你这叫毁坏他人私有财产。”

徐迟弯了弯唇角。

笑意转瞬即逝,却被周岐捕捉到。

周岐:“你笑什么?”

“我笑久病成良医。”徐迟耸肩,“这句话看来有点道理。”

周岐脑袋灵光,立马反应过来:“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蹲监狱的懂点法律知识挺违和的?唉,跟你这么说吧,世上最了解刑法的人,一个是警察,另一个就是罪犯。少瞧不起人了,你这就是歧视……”

“这是一本日记。”徐迟不想打口水仗,适时打断。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太差劲……”周岐也相当收放自如,“哦,是吗,谁的?”

“埃米洛德。”

“上面写了些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

“这他妈都是英文!我要是看得懂我还问你?”

徐迟狐疑地觑他,似笑非笑:你连希腊语都懂一点,会不懂英文?

周岐无视他质询的目光,继续装傻充愣:“而且这字迹都是连笔,一长串字母连个标点也没有,看得我头晕,学霸,给翻译翻译。”

他演得这么费劲,徐迟也无意拆穿:“听好了,我只大概说一下。”

周岐嗯哼一声,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徐迟的嗓音无波无澜,如外交部官方发言人。尽管他念出的内容与严谨理智的演讲通稿天差地别。

“内穆尔对裙子的狂热爱好已经抵达我所不能忍受的境地,一天之内,他勒令我必须更换十二件蓬裙,以满足他那变态的观赏欲。天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我甚至开始怀疑,当年他娶我,只是因为我能做出贵妇人们交口称赞的裙子而已。他并不爱我,他的眼里只有该死的裙子!”

“我的灵感枯竭了,我现在见到布料就恶心,我要改变现状。内穆尔就是个变态,他有恋裙癖。”

“内穆尔把魔爪伸向了可怜的珍妮,他让小女孩不停地换衣服,直到把她累得直不起腰。天呐,我得快些想办法,不能让女儿重蹈她母亲的厄运。”

“新来的管家令我感到不适,他跟我一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他说他曾经是吉普赛部落里的占卜师,并向我保证他有能力解决庄园里的一切问题,包括公爵先生的病症。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今天我撞见内穆尔在卧室偷穿我的裙子,他的表情迷恋且欢愉,他疯了。我无法与疯子共度一生。我与他大吵一架。”

“我得把珍妮送出庄园,与这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好处。”

念到这里,戛然而止。

“怎么了?”周岐抬眼问。

徐迟把羊皮册子翻转过来,那一页上的笔迹潦草狂乱,整张纸上重复着同一句恶毒的诅咒:May God burn you inhellfire!(愿上帝用地狱之火将你焚烧!)

周岐唔了一声:“那一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彻底改变了公爵夫人心境。”

“对一位母亲来说,没有比失去孩子更痛苦的事。”徐迟淡淡道,“那一天珍妮死了。”

周岐:“猜的?”

“不是。”徐迟摇了摇头,“珍妮自己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