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35页)

“看不出来你说话居然这么拐弯抹角,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如何?”

“我是在说,你应该——里面动了什么怕被人看到的手脚吧。”

“为什么?”

“只要禁止进入房间,警员们便无从得知加菜子是在何时、如何消失的。能看到房间里面的人只有你而已,发现加菜子不见的也一定是你。因此加菜子消失的时刻肯定是在诊察到下次诊察之间。一切都在你的策划之中。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在诊察到诊察之间,选定警员们最疏忽的时刻当作绑架实行的时间即可。只要设定好发现的时间,绑架的时间就由警察们来决定——这就是你原本的计画吧?你们事先决定加菜子消失的时间,然后你为了实行计画准时登场。只是——你不知道在那之前,我们恰好刚目击过加菜子——”

美马坂的表情没有变化。

“——因为不在计画之中的访客,在发现被绑架时间的不久之前亲眼见过加菜子,导致能实行绑架的时间变成只能限定于极短的时间内。从确定还在到确定消失之间只经过了数分钟。事情超乎了意料之外,加菜子的绑架变得在常识下绝对不可能成功实行。加菜子变得不像被人绑架——而是怎么看都像是消失了——”

“这——”

美马坂以他金属般的低音很有力地说了:

“这又有何意义?你们确认了存在,我确认了不存在,这两者的间距很短——你想说的不就只有如此?这样就能怀疑我牵涉其中,你的思考未免过于跳跃了吧?况且就算真的有人真的订立了这个计画并付诸实行,我也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意外就是致命的瑕疵。”

“是吗?想伪装成不可能发生的犯罪通常是失败之作。就算订立这样计画也没有意义。绑架是可能的犯罪,但消失则是——不可能的。”

“你表面看起来虽然很粗莽,骨子里倒是很讲逻辑。但消失与绑架的差异仅存在于言语层面上,是认识上的问题。在眼前有如一阵烟般消失倒还另当别论,就算只有几分钟,只要是观察者视线曾受到遮蔽,现实上就该考虑那段时间中受过了某种处理。不这么想却使用消失这类物理上不可能发生的言词来形容,这不过只是现实逃避罢了。”

美马坂像是要威吓木场般挺直了腰杆子。

“有人计测过所谓常识下的犯罪是几小时到几分钟吗?重复进行足以采取平均值的实验,观察这个犯罪超脱了平均犯罪时间多少,在机率性有多低——至少担任犯罪搜查的负责人应该先以这种科学精神来思考、发言才对吧?这个时代没人会接受只凭印象的批评,你懂吗?木场。”

“谁管那么多。”

美马坂似乎有点讶异。

“老子可没打算听你演讲。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不管在啥情况下,加菜子肯定是在极短时间内受过某种处理,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我不相信道理的同时也不相信奇迹,管他合常理还是不合常理,肯定有人干了这件事。要说这是不可思议还是合理,就像你说的,是知道这件事的人的主观认识的问题。但是——”

木场勉强盯着美马坂的眼睛说:

“——干法又另当别论了。没有人能因刻意伪装成不可能犯罪而获得好处!如果是耍些例如想尽办法要嫁祸给他人或伪装不在场证明之类的小手段我还能理解,只有侦探小说家才会高高兴兴地设计出密室杀人或消失的人这类彷佛恐怖故事般的犯罪。这类不可能犯罪通常是小手段失败了才偶然形成的,是失败的犯罪。所以要还原失败前的情形才能找出凶手。这个事件中,只要实行成功的话,你就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真愚蠢,就算如此——即使犯罪失败了,我不也还是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

“所以才说这是失败的。”

——没错,大大的失败了。

“你的计画失败了,连你以外的嫌犯也被排除了。在场全体,不,包含了外来者,全部都有了不在场证明。失去了外来者混入的空间,所以魔术才会变成了奇迹。”

“原来如此。不过你似乎已经一口咬定了我就是犯人?”

“对咧。”

“根据什么?”

“没有。”

“哈!”

美马坂眉间的皱纹皱得更深了点。

“招引计画之外的访客,打乱全盘计画的人是阳子,所以她不可能是犯人。警员与石井等小卒根本无须一提。能进行犯罪的只剩下能自由进出加菜子身边的你而已。要什么时候让她消失,什么时候让人发现,你都随心所欲。”

“正确说来发现者并不是我。”

“须崎死了。”

“你想说是我杀的吗!”

美马坂第一次发出带有情感的声音

“须崎是最理解我研究的人,同时也是唯一的后继者。失去他之后——你知道我每天有多悲伤吗!除了他以外,没人能托付后事了!将来也没机会碰上须崎这样的人才,你知道这有多么绝望吗!为什么我必须干出这种事来?”

“为了研究吧。”

“什么?”

“你为了自己的研究啥都干得出来,难道不是吗?”

“什么意思?”

美马坂急速地冷静了下来。

“我一直在背后的焚化炉附近看守,一整天有空就去那里绕。被我发现了咧。那附近埋了大量骨头。”

“那又如何?”

“那个形状说是野兽也太奇怪了。看起来也不是啥小型生物。”

“看来你对动物学与解剖学都完全无知。那是猴子。大型类人猿的骨头。用在动物实验上,死了所以焚化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