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罪者之剑(第6/11页)

显然我说错话了,因为西蒙立即打断了我。“我的朋友,你能去开车吗?我们再去山里跑一趟。也许在被帕特尔带走之前,你能有机会和胡安·克鲁兹谈谈。”

“我有什么好和他说的?是不是该问:是你杀了萨穆尔吗?”

西蒙·亚克不理会我的语带讥讽。“不,我的朋友。你要问的是,今天早上是否有兄弟会成员缺席……”

“缺席?”

“也许房间里还有某个人。看起来,如果像死者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话,凶手很难完成这样的谋杀。但如果有某个没有参与修行的成员——那就另当别论了。”

听上去还算有理,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我决定就这么办。

这个超乎寻常的宁静场所似乎还未准备好迎接突如其来的骚乱,才过了几个小时,这儿就停满了车辆,杂乱无章的程度令我联想起飓风过后的港口散乱的船只。如我所料,帕特尔警官的车也在其中,此刻它旁边还停了一辆州警的警车以及许多不知来自何方的车辆。其中至少有两辆的车窗上附有新闻机构的铭牌。

一位副警官在门口将我拦下,询问我的来意。我一转念,掏出海外新闻俱乐部的会员证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起来这对他很有效果,他二话不说就退到一边。房间里熙熙攘攘的,到处是记者和摄影师,朝每个角落大打闪光灯。他们中有一拨人聚在主厅,矮壮的帕特尔正站在椅子上检视高处的一架子西班牙剑。远离人群处有个房间,可能是起居室,黛拉·萨穆尔深深陷入一个老旧的直背椅。她凝视着窗外,一副快崩溃的样子。胡安·克鲁兹陪在她身旁,温柔地说着话,不过她看上去什么也听不进去。我走进起居室,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倾听。

“萨穆尔太太,我知道这对您来说是个连呼吸都显艰难的困难时刻,”他说,“但你丈夫自一个月前就开始来我这里报道了。被绿洲造成的罪与邪恶震撼后,他想要补偿,他要加入圣血兄弟会赎罪。就在几天前,他和我说起打算出售绿洲并将所得捐献给教会。他是个知错能改的人,萨穆尔太太,虽然这样死去,但您也该可以赶到宽慰了。”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他立即回头。“啊,您是哈登神父和那个西蒙的朋友。有何能够效劳之处吗?”

“能和你单独聊聊吗?”我说。黛拉·萨穆尔转向我这边,一对疲惫的双眼里似乎完全没有我的存在。

“恐怕那个聪明警官大人不会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片刻,但我们也许能在那边的角落……”

他示意我去房间的远端,于是我们来到一幅悬挂着红绸的画像下方,画像上的肖像是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圣芳济会传教士。

“西蒙·亚克有个问题要我捎给你,”我开口道。

“什么问题?”

“今天早上有没有哪个盘尼坦特兄弟会的成员没有出席仪式?”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他眼中有某种说不清的神色(恐惧?)一闪而过。“有一个,”他缓缓地说。“他正是最早把萨穆尔介绍给我的人,雅茨·安布罗西,绿洲的男招待……”

“你认为这个男招待,安布罗西,有没有可能趁其他人被缚十字架的时候,潜入地下室?死者是他老板——他可能有某种杀人动机。”

看来墨西哥人是没机会回答这个问题了,我看到两眼喷火的帕特尔警官朝我们迅速逼来。“乔,把这个家伙给我撵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他出现在这儿。”他的命令干脆利落,目标明确。他的副手闻言立即行动。

我还没来得及和克鲁兹再说些什么就被强行推到门口,紧接着又沿着通往停车场的阶梯滚了下去。“警官的命令很明白,”那个副官告诉我。“站得远远的,要么被铐上。”

我在阶梯底部转了个身,避免了狗啃泥的下场。然后我像个傻瓜似的慢慢站了起来。不知道西蒙和哈登神父希望我能发现些什么新消息,反正现在看起来肯定是失败了。除非能从那个男招待身上挖出些什么……

我的视线一一扫过停得乱七八糟的车辆,记得早上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门可罗雀的。我猛然想到这里的十九个人——如果算上萨穆尔就是二十个人——他们应该也是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而且不可能是徒步。

我发动旅行车,缓缓地绕到这所大房子的后部。正如我所猜测的,那儿也有一个停车处,大约有十到十二辆汽车停在铺瓦的房檐下。好家伙,看来盘尼坦特的墨西哥人也不全都是穷兄弟。

我又进一步想到,应该还有一部分没车的兄弟。看来他们中的一部分就住在这屋子里——反正房间够大。打断我思绪的是沙地上的某个显目痕迹,我立即踩下急刹车。那是一种独特的轮胎印,有双线的纹路,属于新近投放市场的一种轮胎。双线纹路的胎印压过其他的胎印,表示这辆车是最后来到的。左方有另一串同样的痕迹,驶向车道外。我把车停在原地,大约走了十五英尺,来到仍停着的车列前。经过检查,双线轮胎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辆车。也就是说,在这些车停好之后,又有一辆车来过这里,然后离开。我又四下扫视了一番,试图找到脚印,但结果令人失望。折回旅行车途中时,我仍心存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下午逐渐过去的时候,绿洲迎来了更多的客户,停车处涌入各种新旧车辆。其中也包括我在孜孜寻找的那辆,它停在车列的尽头,我发现那正是白天过来时停着的两辆车之一。我把车牌号码记了下来,然后走进酒吧。

室内与其说是个快乐宫殿还不如说是个停尸房,看来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下午那个男招待正不时地给客人上酒,我想他应该就是雅茨·安布罗西。真正让我停住视线的是那个叫做维姬·尼尔森的女孩,她居然还在,同样的紧身热裤,同一张高脚凳,抽她的烟。

被帘子隔开的另一个房间里,翘着一根拉杆的吃角子老虎机一字排开。此外还有许多铺着绿毡的赌桌,桌上有一个被布盖住的凸起,应该是轮盘赌用的轮子。但这些物品今天了无生气,似乎是在向死去的罪者致上哀悼。除了贪婪的投币口一如既往对硬币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