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地狱主教(第5/9页)

“弗朗西斯·布莱恩,”西蒙·亚克自言自语道。“地狱主教……”

“你听说过他,”瑞恩显得很惊奇。

“是的……”

西蒙·亚克还是老样子,和我好几个月前在美国见到时一样,他说的一些话有时能让听者产生好奇。这时候,我猜想他私底下一定认识弗朗西斯·布莱恩,也许在那黑暗而遥远的过去。

“你的老朋友阿什利现在负责这个案子,”我告诉他。

“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的名字了;他是个不错的家伙。我打电话跟他汇报一下这儿发生的事。然后我们继续前往那个藏东西的酒吧。”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瑞恩问。

“当然。撒旦的崇拜是一本非同寻常的书。如果现世还有孤本残留,我想看一看。”

我们沿着河岸边的阶梯向上爬,不远处有一辆警车正向我们驶来,很显然是附近居民听到异响报警了。

“西蒙,你真的认为这个什么魔鬼崇拜和卡里尔的谋杀案有关吗?”

他凝望着河的对面,犹如望着远方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然后他回答道。

“公元1100年,威廉二世国王在新森林被一支箭杀死。他的死亡亦是恶魔崇拜者们的膜拜仪式的牺牲品之一。时至今日,仍有人在膜拜与杀戮,和以前大同小异。”

他的话令我浑身发冷,于是我用手围住瑞恩纤细的肩膀。这时警察已经来到我们身边,西蒙简要向他们叙述了发生的事,他叙事的方式,不知为何总能使别人信任所述的内容。他给阿什利警官留了一个口信,然后我们就离开了那里。

“我想我们下一站应该是去那个酒吧,”他说。“你们认识路吗?”

瑞恩点了点头,带着我们走进一条漆黑的小巷,泰晤士河已经看不见了。“有你们两个强悍的保镖,我现在安心多了。”她说。

“因为我担心那帮家伙还会来找麻烦,”西蒙·亚克安慰道。“他们一定是从雨果·卡里尔那儿得知他把信寄给了你。”

一层淡淡的雾气渐渐笼罩在街道上,我怀疑我们会这样走进一个迷蒙的世界。“难道这里的雾从来都不散的吗?”我有些不满。

“现在就是起雾的季节,”西蒙·亚克说。“在我漫长的记忆里,十二月的伦敦向来如此。秋天的情况还更加严重。”

不久我们就到了卡拉修街,雾影蒙蒙中,能隐约分辨出蓝猪的招牌,“乔治五世陛下御笔钦点”。周遭破败不堪,也许三十年前,有乔治国王庇护的时候会是另一番好光景。眼前的房屋急需一个粉刷匠,我不禁想到如果有一些美国的老式霓虹灯映衬,这块摇摆不停的招牌会更加惹眼。

酒吧内,一看即知是熟客的人们坐在吧台前,我们推门进入时,许多目光齐齐转过来,仿佛期待着能在今夜结识新的酒伴。瑞恩是现场唯一的女性,不过那些人似乎都不以为意。因为在座的每个人看起来喝的都是啤酒,于是我们也点了三杯,找了张桌子坐下。

坐了一会儿,西蒙·亚克认准了一个矮个子的秃头男子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于是他起身走过去搭讪。“对不起,先生,我是第一次来你们国家……”

“喔,”矮个子男人说。“外国人?我们蓝猪酒吧很高兴有机会招待各国朋友,先生。我叫乔治·克瑞干。我是这儿的老板。”

“很高兴认识你,克瑞干先生。我叫西蒙·亚克,这二位是我朋友。我们听说这桩建筑的后半部分可以追溯到十七世纪,对此我们很想一探究竟。”

“乐意效劳,”克瑞干笑着说。“您说的没错,先生,如今这里只剩下这栋老房子,经历了漫长岁月,仍保留着当时的风貌。想必您也知道,公元1666年那场可怕的大火,整个镇子几乎都付之一炬。”他言语间透露出的恐惧仿佛当年那场灾难的亲历者一样。

“我们还听说,”西蒙·亚克不为所动,继续道,“此地有一个供天主教神父躲避迫害的房间。”

“您知道的真清楚,先生——古老的地方都会有一些古老的故事。跟我来,我带你们到后面去看看。”

我们跟着克瑞干,经过一条散发着霉味的走廊,来到酒吧的后方。后屋很明显比前面的酒吧古老得多,他在一扇门前停下来把锁打开,接着替我们推开门。“我自己也有好几个月没进来了,”他告诉我们。“稍等一会儿,我去取些蜡烛。”

“没有电灯吗?”瑞恩显得有些吃惊。

“这屋子没有,小姐;我们从来都不用,所以根本没铺线。”

他回来时,手上高举着一个多枝烛台。在他的带领下,我们鱼贯而入。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还不如说是个二十英尺见方的密闭空间,除了我们进来的门,连个窗户也没有。空气中充斥着因年代久远而特有的霉味,也许我们现在呼吸的空气还是好几百年前的呢!墙壁上可见发着迷人色泽的墙纸,仿佛完全不会褪色似的。室内唯一的摆设是一个大型石雕桌,长约十英尺,靠墙而立。桌子上铺着报纸,显然是为了保护桌面的光洁。

克瑞干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这个房间的历史,从教会的避难所一直到享有皇室的庇护,这是很长的一段时期,但西蒙·亚克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样子,倒是那张很有年头的桌子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将桌上覆满灰尘的报纸拨开,我发现那是四周前的报纸了。桌子的侧面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抽屉,西蒙露出一抹微笑,但当他发现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的时候,笑容立刻消失了。

与此同时,我踱至一面墙跟前,试图辨认因褪色而显得模糊不清的图案。但这些墙纸的设计者在构思时,似乎毫无目的,怪异的图案令人想起十七世纪的英格兰。

西蒙·亚克这会儿跪在地上检查桌子的底部;克瑞干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什么也没说。瑞恩被他拖到房间一角,继续着他的英格兰简史。“小姐,听我说,乔治三世本人也曾莅临敝店,那是他当权的最后几年。当时人们传言他已经疯了,不过我个人觉得他看上去非常友好。我的曾祖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告诉我当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