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神秘病人(第5/5页)

“谢谢您的信任。”巴诺维奇略带嘲讽地说。

“普菜尔医生和朱德·法兰西斯都探视过病人,同样还有奥图勒护士,有没有可能是在此过程中下手呢?比如通过测量体温的机会,把末端有毒的体温计塞到病人口中。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众所周知,氰化物是立即致死的药物。这三名医护人员在晚上十二点过后,就没有再进过病房,而巴诺维奇和奥图勒护士都发誓说当时病人还活得好好的。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到什么结论?在一点到两点这段时间内,是否有人藏在房间里等待下手机会?更重要的问题是,谁有机会弄到毒药?我不断地问自己,并且找到了唯一可能的答案:死者本人!”

“他没有携带氰化物。”巴诺维奇抗议。

“但是他曾经携带过。昨天他和我谈起来美国之前的经历,他不肯说自己的名字,只说因为触犯了希特勒,而面临两个选择——军事法庭或服毒自尽,后者可以走得很体面,伴随一场英雄般的国葬。他选择了服毒,并且把一个装了氰化物的胶囊握在手里,没想到他的一个朋友开车把他送上了一架等候多时的飞机。他手心里一直攥着这枚微型胶囊!”

“他到美围的时候,我敢肯定他没有这玩意儿,”巴诺维奇斩钉截铁地说,“而且他也不可能把胶囊吞到肚子里,否则早死了。”

“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图书室研究氰化物的毒性。书上有记录说一些间谍或军方的高宫宁愿自杀也不愿接受被俘虏后的拷打。为此,他们会在一颗中空的假牙里藏一小粒氰化物胶囊。即使手足被缚,也能用舌头把胶囊从牙齿里弄出来咀嚼或吞服。”

巴诺维奇惊奇地张大了嘴巴:“难道您认为他就是这么干的?”

“我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他刚好有条件弄到氰化物并且能够随身携带,所以这个福西斯先生是自杀的。”

“医生的解释可以说得通,”蓝思警长说道,“在我看来,可以结案了。”

普菜尔医生点头附和道:“我也同意。”

回到办公室,我给爱玻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事情结束了。

“太好了,”她说,“瞧这潮湿的鬼天气,马上就会有感冒病人上门了。”

“明天一早我就来上班,准备好迎接忙碌的一天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事要做。我回到医院,找到了梅西·奥图勒,这并没有花费我太多工夫,她正在照料一名上了年纪的病人。看到我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您能一举解开这个怪案真是太让人高兴了。自从那人到来之后,咱们医院就没有正常运转过。”

“梅西,能不能找个地方我们单独聊聊?”

“为什么?我想护士休息室也许可以给我们占用几分钟,有什么事吗?”

我一直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才开口。我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下毒?”

她有一阵子没说话,也许在考虑我话里的分量。最后她缓缓地说:“因为我哥哥是在北非阵亡的。你怎么知道是我?”说到这里,她的双眼溢满了泪水。

“我们医院没有氰化物,毒药肯定来自外面。所以我的那个假牙理论看上去颇为可信。福西斯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因此他把那枚胶囊藏在假牙里。如果我们以战犯的名义送他上法庭,也许这是一种逃脱制裁的方法。”

“但根本没有人告他!大家都说总统要接见他,这种礼遇活像个英雄。”

“怎么可能!我敢肯定他会被作为战犯关押起来的。”

“然后战争一结束就被释放!我一定要找个人给我哥哥报仇。他要为此付出代价。我杀的是费尔德·马歇尔-艾尔文·隆美尔,非洲军团的指挥官。”

“我知道,我相信医院里的其他人应该也猜到了。他的代号福西斯在德语里是狐狸的意思,这正是隆美尔在北非战场的绰号,沙漠之狐。”这时我想起了他生前我们之间的对话,于是补充道,“我认为他能够理解这个略带诙谐的代号。”

“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她又问了一遍。

“那天我到病房的时候刚好赶上你在给病人洗漱,可能你就是在那时发现了藏在牙齿里的胶囊。你猜到了胶囊的作用,于是私下保存起来。他可能还处在半昏睡状态,因此没有发现。当我开始怀疑你拿到氰化物之后,剩下的问题就是杀人手法。接着,我想起朱德·法兰西斯昨天晚上让你给病人准备一杯冰水。”

“巴诺维奇探员尝过那杯水,福西斯接过杯子也立即喝了几口。”

“他们喝了水,但是忽略了冰块。你把那粒胶囊冻在其中一个冰块里。等到冰块融化,胶囊便浮上了水面,福西斯夜里口渴,喝完了剩下的水,在黑夜里,他很有可能压根没发现水里有别的东西。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踏进死亡了。”

“您现在打算怎么做?”她紧张地问,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不知道,”我坦然道,“如果真是隆美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非洲战役的死难者,可以说是你的哥哥打死了他,而战场上的杀戮不能称之为谋杀——尽管我有时候并不同意这个观点。”

后来一个月不到,梅西·奥图勒就离开了医院,从北山镇搬走。我再没见到过她。发生在朝圣者纪念医院的福西斯先生之死并未引起任何关注。战后,隆美尔亡故的消息正式发布,干篇一律地说他被朋友陪着在轿车里服毒自尽。至于他有没有带着致命的胶囊飞越重洋来到北山镇,则成了一个永无对证的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