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贝利的兀鹰(第5/6页)

“下来这里,医生,”他看到我往下走来,喊道,“小心脚下!”

四下散落着雪块,看上去是被某个摔倒或是从斜坡上滑落的人碰下来的。我的身体开始向下滑行,好在他们在下面拦住了我。

“有什么发现?”我一边问,一边希望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她在这里。”格林翠平静地指着稍远的一处下坡说道。于是我看到了,她的身体应该是翻滚或坠落过去的,最后被一棵树挡了下来。我跪在雪地上,查看她的脉动,但是什么也感觉不到。她的脸上、胳膊上布满了刮伤,有些还颇深,不过没出什么血。我解下了她脖子上的围巾。

“她死了吗?”克斯坦问。

“恐怕是的。看上去好像摔断了脖子,不过我还不能肯定。”

在蓝思警长检视过尸体之前,我们不愿移动伯尔尼斯的身体。因此我们回到车上,开车返回马场,正好警长也到了。

“怎么了,医生?”他一看到我闷闷不乐的表情便迫不及待地问。

“伯尔尼斯·罗森遇害了。我们还不清楚事情的具体过程。

我可以带你到现场去,不过我想先见一下安娜贝尔。”

她看到我的脸就立即明白了一切:“上帝啊,山姆,五天前她还是我的伴娘!”

“我知道,这事儿真可怕。”然后我把他们是怎样在山另一面的灌木丛中发现尸体的经过告诉了她。

“根本没有脚印,什么都没有!”她不住地摇头。

“我现在和蓝思警长回现场去。”

“我也想去!”

“不行,”我不容分说地拒绝道,“你和杰克留在这里。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安慰。”

警长乘我的车,我们原路朝山上开回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死人又是打仗的。”

“前线又怎么了?我没听广播。”

“今天一早德国和意大利向咱们国家宣战啦,然后十二点半的时候,罗斯福总统要求国会立即发表应战声明。”

“这仗有的打了,医生,一下子多了两个难缠的对手。”

“看来很多年轻人要壮士一去不复返了。”

我尽可能把车停在离尸体近一些的地方,然后我和警长改为步行。我转述了安娜贝尔的事件描述,并告诉他我们刚才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检视着尸体。

“你认为这是一起事故吗,医生?”

“有可能。”

“怎么解释?”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把她从马鞍上提了起来,然后丢在这里。我小时候曾经读过一个故事,好像是在《海滨杂志》上吧,故事说有个男人在雪地上骑马的时候,被抓到天上去了。原来是一个偶然经过那一带的热气球的爪钩碰巧把他给拎了起来。后来他的衣服被撕裂了,便从气球上摔下来死了。”

“我觉得一个热气球怎么着也比鸟大吧,医生?”

“我知道。所以这次和那个故事是两回事。”

“那条路上有没有猎人设下的陷阱或者套索之类的玩意儿?”

“你别忘了,走在前头的是安娜贝尔,如果有陷阱,也是她先遭殃。伯尔尼斯脸上和衣服上的擦痕清楚地表明是鸟或者其他某种生物干的,尽管我很难说服自己相信这种解释。”

我们回到马场,警长安排手下将尸体运走:“我已经吩咐下面先拍一些照,可能会有一些线索在照片里。现在我也许该给安娜贝尔录个口供了。”

下午晚些时候回到家,我和妻子都觉得精疲力竭。虽然搞不清楚过程,但我知道伯尔尼斯的死对于安娜贝尔来说可谓晴天霹雳,只是没想到这个霹雳的效果来得过于强大了。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对我说:“山姆,难道你不觉得你要为伯尔尼斯的死负责吗?”

“啥?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还装?这难道不是你擅长的不可能犯罪吗?难道不是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向你发起挑战吗?也许那人害死她只不过是为了证明你不是什么案子都能破?”

“简直是一派胡言!相信我,如果她是被谋杀的,那么凶手必然具有合理的动机。”

“可是她哪来的仇人!她没有前夫,连男朋友也没有,我们都知道的。”

“可导致的谋杀的原因一般人都不可能了解。总之不管动机是什么,肯定和我没关系。”

她摇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如果我们以后的生活都要充满这样的悲剧——”

“不可能!要是我发现伯尔尼斯的死和我这些年来的破案有关系,我保证洗手不干。我把诊所也关了,我们搬到波士顿去。”

她擦去眼眶中的泪水,勉强笑道:“那‘方舟’怎么办?我可不打算把它给关了。”

我把她搂在怀中,说道:“安娜贝尔,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一个好朋友遇到这种事,几乎就在我眼皮底下。”

“我保证,如果这是谋杀的话,我一定抓到凶手,还有他的动机。”

前线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糟糕了,试图登陆威克岛的Et本军队暂时被击退,但是岛上的美军势单力薄,无法支撑太久。华盛顿方面,征兵正变得白热化,而且所有被征召对象的服役期也被延长到战争结束后的六个月。我意识到过不了多久,北山镇就要变成个老人镇了。有一些豁免给予了农民,必要的粮食作物需要有人打理,但是很多之前没有被抽中号码的人也迅速地入伍了。

星期五早上,我和蓝思警长在他的办公室见面:“伯尔尼斯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验尸报告出来了。她的脖子摔断了,同时还有被勒过的痕迹。”

“勒痕?我没看到她的颈部有任何痕迹啊。”

“你说你曾把一条围在死者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也许正是这条围巾使得她的皮肤没有被擦伤。”

我迷惘了,问道:“不管个大个小,兀鹰不会掐人脖子啊。”

“你从来就没考虑过鸟的可能性吧,医生?”

“嗯。只不过这几天鸟的出镜率实在太高了——贝利的兀鹰,摩尔将军棺材里的鸟,还有我们头上飞来飞去的大鸟。”

“也许找到了将军的遗体,伯尔尼斯·罗森的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会的,”我缓缓地说,“这两件事根本没关系。”我起身穿上外套,走出门去,雪花又开始飘落了。我想我还是要回一下墓地。

达尔西摩牧师已经在墓地办公室了,他还在研究那些几十年前的手抄本:“他们今天早上从波士顿打电话来了,山姆。他们想知道我们是否查明了摩尔将军的遗体下落。”

“我想到一个办法,”我告诉他,“你有没有从旧墓地移走的遗体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