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丁蒙特的帮助(第2/4页)

在一番启发后,她变得躁动,难以平静下来,于是格兰特安慰她,简单地转换话题——此刻他感到很寂静;他的脑袋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如果他独自走到东伯恩区,而且外表随意,拉特克里夫太太也许会怀疑他的真诚。但是如果他和一位女伴一同出现,就会被认为他正在休假,他会很快被接受。一直到拉特克里夫太太完全放松警惕以后,因为他的出现所引起的任何疑虑才会平息下来。整个冒险的成功取决于——她对他的出现没有一丝防备。

“我问你,”他说,“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没事,为什么这么问?”

“你白天做好事了吗?”

“不,我觉得自己今天特别自私。”

“呃,打起精神,今天下午你假装成我的表妹,和我一起去东伯恩区,一直到晚宴结束。可以吗?”

她严肃地考虑他说的话。“我不太想去。你在对其他不开心的人进行追踪吗?”

“不完全是这样。我认为,我在追踪某些事情。”

“我不这么认为,”她缓缓说道,“如果仅仅是好玩,我会立刻跟你去。不过如果这意味着我要为了某件并不知晓的事情,去见素不相识的人——你懂吗?”

“我只能说,关于这件事我不能说什么,但是如果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你会相信我,和我一起去吗?”

“但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她温柔地说道。

探长相当地犹豫。他之前就她对拉蒙特缺乏信任这一事赞美过她,但是现在她把这种不信任具有逻辑性地运用到自己身上,使得他很不安。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相信我,”他坦承,“我想警官和普通人一样,也会撒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

“很多都是一些肆无忌惮的谎言。”她冷淡地补充道。

“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来了之后你不会后悔的。我发誓。如果你喜欢的话——警官是不会发伪誓的,尽管他们偶尔会肆无忌惮。”

她笑了。“这说的就是你,不是吗?”她高兴地笑了。她顿了一下,“好吧,我会去的,很荣幸成为你表妹。我的表哥没有一个是长相俊朗的。”不过她的调侃意味很明显,格兰特在她的赞美中感到很高兴。

他们穿过绿色乡村,走向大海,他们相处得很和睦,格兰特放眼望去的时候,他突然被那唐斯高原上开阔的景观给震撼到了。他们站在这一片景观上,这就像有人踮着脚尖走进房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然后突然出现在地板中央吓了房屋主人一跳。他从来都不知道,通往南部海岸的旅途过得这么快就到了。现在他们单独待在卧车包房里,他继续交代她。

“我打算留在东伯恩区——不,我不能待在这儿,我的穿着并不适合那个场合——那我们下午就待在这儿吧。我会去同两位在工作中结识的女士交谈。在我提到帽檐儿饰针时,我想让你从你的包里把它拿出来,然后说这是你买来要送给你姐姐的。顺便提醒一下,你的名字是埃莉诺·雷蒙德,你的姐姐叫玛丽。就这样。到时候把饰针放着,直到我整理领带为止。这是一个信号,那就是我已经打听到我想要知道的一切了。”

“好的。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

“艾伦。”

“好的,艾伦。我差点忘记问你的名字了。如果我连我表哥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话,这真真是闹笑话了!……这个世界真是奇怪,难道不是吗?看看这些阳光底下的樱草花,再想想此时此刻处于水深火热的人们。”

“不,不要这么想。这么想有点疯狂。想想我们几分钟后将会看到的令人愉快的空旷的海滩吧。”

“你去过老维克剧院吗?”她问。当火车进站的时候,他们还在谈论着《贝丽斯小姐》这一剧目的精彩绝伦。格兰特说,“快点,埃莉诺,”他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她的胳膊,像个迫不及待想在沙滩上用铲子铲沙子玩的小男孩儿一样,把她从车厢里拉出来。

正如格兰特所预料的那样,海滩此刻既令人愉悦又空旷,使得南海岸的度假胜地即使是在淡季也能令人如此心驰神往。阳光明媚,天气暖和,有那么几群人躺在砾石滩上,沐浴在阳光底下,他们带着一种不为夏日游客所知的一种贵族气质,并且和他们隔绝开来。

“我们继续向前走,然后沿着海滩返回去,”格兰特说道,“他们必定是要像这样在外边待上一整天。”

“她们除非疯了才会想离开唐斯,”她说道,“我并不介意走路,但是如果要走的话,可能走到明天才走了四分之一。”

“我觉得先不要考虑唐斯了。我想,我感兴趣的那位女士,并不善于步行。”

“她叫什么名呢?”

“不,我先不告诉你,到时候再介绍。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她,不知情对你更好。”

他们沿着霍利瓦尔海岸线的边沿静静地走着。所有一切都是井然有序,这就是东伯恩区的特色。就连大海都波澜不惊——稍微有点特别。比奇角在那儿看起来像是步行道的完美收官,它仿佛也充分意识到了这一事实。格兰特说:“现在我们要走到海滩上去。我几乎可以确定,不久前我们刚经过我想要找的那两名女士。她们往下走到砾石滩上去了。”在他说话的时候,他们还没走到十分钟。

他们离开了人行道,开始慢慢地挪动脚步,再次散步回防波堤那儿。现在他们靠近着那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正朝着大海,躺在折叠帆布躺椅上。身材比较纤弱的那个女人,背对着丁蒙特小姐和警官,蜷缩着身子,显然她在看书。另一个女人身边摆满了杂志、信笺、遮阳伞以及下午在海滩上用到的所有其他可识别的随身用具,但是她什么也不做,看起来昏昏欲睡的。他们肩并肩地走到躺椅旁,探长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她们然后停留在她们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拉特克里夫太太?”他说道,“你是来这儿休养的吗?多好的天气呀!”

在受到惊吓地瞥了他一眼过后,拉特克里夫太太随即热情地欢迎他。“你还记得我的妹妹,莉丝博奇吗?”

格兰特握着她的手说:“我想你应该不认识我的表妹——”

不过那一天格兰特受到了老天的厚待。在他还没表态之前,莉丝博奇带着愉悦的语气懒洋洋地说:

“天哪,这不是丹缇·丁蒙特小姐嘛!你怎么样了,亲爱的?”

“你们两个认识?”格兰特问道,感觉就像一个人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离万丈悬崖又近了一步。

“何止是认识!”莉丝博奇小姐说道,“我阑尾炎发作的时候住在圣迈克尔医院里,丹缇·丁蒙特小姐交替地抬起我的头、握着我的手。我想说的是,她做得非常好。玛格丽特,同丁蒙特小姐握个手。这是我的姐姐,拉特克里夫太太,谁想到你竟然有一个在苏格兰场工作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