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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辛万苦?”

“你该不会以为,我把那么多时间都花在学习如何驾驭这些可怕的四足动物身上,仅仅只是出于好玩?而且,还要忍受他妹妹的冷眼。噢,我忘了!她也是你的妹妹啊,不是吗?可你离家太久,恐怕都不像一般的男孩看待自己妹妹那样看待埃莉诺了吧?”

“当然不一样。”博莱特说道。可她根本没在听。

“我猜你小时候刚会爬的时候就会骑马了吧。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骑在一座无形的大山上,颠颠簸簸的感受。它离地那么高,上头还没有一个抓手的地方。西蒙骑马倒还看着轻松。你站在地上看马的时候,觉得它温顺驯服,腰身狭窄,自忖骑上去也能像骑自行车一样得心应手。可等你骑在上面的时候,你才发现马背简直宽得离谱,原先你对它的印象瞬时崩塌。于是,你就这么坐在上头任它横冲直撞,自己的双腿前后乱摆,根本不像西蒙那样稳稳当当。在这之后,你就起了水泡,好几个星期都不能坐在浴缸里洗澡了。咦,你笑起来倒不像个教士了。”

博莱特建议说,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来吸引心仪对象的注意,不必投其所好,在他已经做到极致的领域中为难自己。

“噢,我倒不是想这样吸引他。这不过是给了我个理由,能够在马厩这边转悠罢了。他那——你妹妹是绝不会让人在这里没事闲逛的。”

他心想,这个改口听着还不赖。

他如今有了三个妹妹,至少有两个对他是认同的。当然,他需要再接再厉,进一步了解她们。

“恐怕我得走了。”话音刚落,他站起身来,给“缇伯”套好了缰绳。

“你要是不着急走就好了,”她一边看着他勒紧了马的腹带,一边说道,“自打来到克莱尔,你还是跟我聊得最投机的人。可惜你对女人好像并没有兴趣,不然,你大可横刀夺爱,斩断西蒙和盖茨家那个女孩之间的交往,这样我的机会就大了。对了,你认识盖茨家那女孩吗?”

“不认识。”博莱特说着就跨上了马。

“好吧,你真应该去看看她。是个大美人哩!”

“好。”博莱特回答。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想以后还会在马厩里遇见你的。”

“我想也是。”

“你不会介意代你妹妹给我上一节课吧?”

“恐怕不行。这不是我该管的事儿。”

“哦,那好吧,”她放弃了,“你骑在这马身上还挺威风凛凛的。我猜它的背也一定很宽阔吧。它们都是这番模样。真是个阴谋。”

“再会啦。”博莱特说。

“知道吗,我还不晓得你的名字呢。当然,有人跟我说过,可我忘啦。是叫什么来着的?”

“帕特里克。”

他嘴上说着这些,思绪早已飘回到山谷对面,几乎立马就把帕斯洛小姐给忘了。就这样,他骑着“缇伯”,一路沿着草坡往下慢跑,到了差不多与拉特切兹等高的地方才慢下了脚步。在他下头,有一条绿色的小径直穿跑马场,一直延伸到房门前的碎石小道。简今天早上就是从这条路到前门来的;当时简看到他时,还犹豫着不知所措。通往小道的栅门开着,两边是坚固的栅栏。博莱特骑马下了一段陡坡,瞧见前方坡势渐缓,才让“缇伯”又慢跑了一阵。前方是一条松软的绿色跑道,他实在不愿意停下来去关栅门,糟蹋了他那纵马驰骋的好兴致。

就在他们越过白色栅栏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博莱特没有坐稳,他的左腿感觉慢了半拍。好在多年的骑马经验让他的身体反应快过了意识思维。只见“缇伯”出人意料地猛一转弯,左边的栅栏朝马鞍磨了过来,那可是他原来放脚的地方,差一点他这条腿就要报废了。好在他到底还能不假思索地抬起左腿,避开了这近在咫尺的祸事。

等“缇伯”走过栅栏,他才重新坐定在马鞍上,然后勒了勒马。“缇伯”也顺从地停了下来。

“真悬啊!”博莱特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低头看了看“缇伯”,它正一脸无辜而又娴静端庄地站在跑道中央呢。

“你这个阴险的家伙。”博莱特嘴上骂着,心里又觉得有趣。

“缇伯”仍装着一副正经的模样,可耳朵又警觉地听着博莱特的话。博莱特觉得它是在有意戏弄他呢。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们会对你下手那么重了。”博莱特说道。他牵着马鼻又往高地走去。“缇伯”仍旧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可显然有些心事重重。等离栅门足够远了之后,博莱特又让它回过头来朝门小跑。他既没有踢马刺,也没有勒缰绳,只是想看看这次“缇伯”又会意欲何为。果不出他所料,“缇伯”不偏不倚,稳稳当当地跑在小道的正中间,就像做过测算似的精准。

“什么?信不过我?”它似乎是在说,“居然以为我是故意的?我如此训练有素,怎么会干出这事儿来?肯定不是我。我刚才不过是在走那条小路时,一时失去了平衡而已。再好的马也难保马失前蹄嘛!”

“好啦,好啦。”博莱特一边想,一边拉了缰绳,让它慢慢走,“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对不对?”他驾着它往小路上走,大声说道,“还有比你聪明好几倍的马儿也试过要把我摔下来呢。老实告诉你,那些把我都给弄下来的马儿可都会让你自惭形秽的呢!”

“缇伯”黑色的耳朵微微一颤,倾听着他说的话,揣度着他的声音和语调,大惑不解。

一群骒马目送着他们经过,纷纷凑到栏杆旁看热闹,虽然事情不大,但好歹也算是它们单调生活中的一丝调剂。小马驹则自得其乐地跑来跑去。可“缇伯”根本不搭理它们。很早的时候,它就失去了对异性的兴趣,现在它整个心思似乎都在琢磨自己聪明一世,怎么就败在这个骑在自己背上的人手下了,更可气的是,这个比自己还要聪明的家伙,居然还说着它听也听不懂的话语。一想到回到马厩里又免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它的耳朵又变得躁动不安,总想再打探些动静出来。

博莱特照着早晨简的路线,在房子前头绕来绕去,可就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于是,他径直去了马厩,看到埃莉诺正自己骑着匹马,后头还跟了另一匹。她刚给托尼上完课,把他留在克莱尔庄园了。

她先朝着博莱特打了声招呼,然后似乎有些吃惊地问道:“你是骑着‘缇伯’出去的吗?但愿西蒙提醒过你要小心。”

“是啊,谢谢你。他提醒过我。”

“买这匹马是我的一大失误。”她不无后悔地说道,眼睛看着“缇伯”,和博莱特肩并肩地往院子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