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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特港那儿有个电话亭。我们本来是要在派特港那里扎营的,但是那个废弃的磨坊看上去阴沉沉的,然后我想起在河流往南拐弯的不远处有个遮荫的地方,所以我们就往那儿去了。”

“然后您有告诉崔铭斯庄园的人这个扎营计划吗?”

“是的,我已经告诉过您我告诉过他们了。”

“我知道您告诉他们了。我并不是来找您麻烦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那通从派特港打出去的电话,是谁跟谁通话的?”

沃尔特想了一会儿。“我先跟菲奇小姐通话,因为她一直在等那个电话。然后塞尔跟她通话。然后就是艾玛姨妈——也就是贾罗柏夫人本人——跟塞尔谈了一会儿,然后我跟贾罗柏夫人聊完后我就挂电话了。莉兹去村里办事了所以她没来,因此在星期三晚上我们都没跟她讲过话。”

“我知道了,谢谢。”格兰特稍顿了一会儿,又说,“我想您还没告诉我你星期三晚上和塞尔吵架的原因。”沃尔特稍加犹豫,然后格兰特又问:“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跟贾罗柏夫人有关,所以您不愿意谈论?”

“我不想把她卷入这件事中来。”沃尔特说,格兰特止不住想他这套老套的说辞并非出于情感因素,而是英国男人在特定情境下的一种认罪。

“我之前就说过,我问您只是想要知道莱斯利·塞尔的情况,而不是强迫您做什么事。除了贾罗柏之外,你们的谈话中还有没有哪些是您不想告诉我的?”

“不,当然没有了。只是关于莉兹——关于贾罗柏夫人。那确实只是个无聊的谈话而已。”

格兰特冷笑起来。“惠特莫先生,做警察这行,用不了三年就会连最荒谬的事情也经历过。如果您只是不想让荒谬的事情写进记录里面,您大可放心。对我来说这可能还是智慧。”

“那跟智慧无关。塞尔那天晚上的情绪非常奇怪。”

“奇怪?很沮丧吗?”格兰特心想,当然了,到这个时候我们也没想过自杀的可能性。

“不。他情绪看上去很不稳定,他很少会这样子。从河边回来的一路上他开始挖苦我,说我配不上莉兹,因为我经济状况不好。我试着转移话题,但是他一直说个不停。知道我生气了,他接着开始列举他所知道的我却不知道的莉兹的事。他说某件事的时候会炫耀一下:‘我敢打赌你一定不知道这件事。’”

“是好事吗?”

“哦,是的。”沃尔特立马回答,“是的,当然是了。都是好的事情。但是说那些都没什么必要,也很让人恼火。”

“他有没有说如果他是您的话,他能做得更好?”

“他说的远不止这些。他很直白地说如果他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他能把我踢出局,他说他能在两个星期内把我踢出局。”

“我猜他没有为这件事打赌吧?”格兰特忍不住问。

“没有。”沃尔特一脸吃惊地回答。

格兰特心想他一定要告诉玛塔她在一个关键点上猜错了。

“就是他说这句话时,”沃尔特说,“那晚他说把我踢出局时,我觉得忍无可忍。我不是因为不是他的对手而恼怒,我希望您能理解,探长。而是他话里暗含对莉兹的侮辱——对贾罗柏夫人的侮辱。他隐含的意思就是任何人只要对莉兹施展魅力,她就会屈服。”

“我明白。”格兰特严肃地说,“很感谢您告诉我这些。您觉不觉得塞尔是故意挑衅的?”

“我没想到这点。我只是觉得他当时很好斗,而且过于自负。”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能跟菲奇小姐说一会儿话吗?我不会打扰她太久的。”

沃尔特把他带到画室里。菲奇小姐鸟窝似的头发上插着一只红色的画笔,嘴巴里叼着另外一根,像一只暴怒的小猫一样来回徘徊着。当看到格兰特的时候,她就停下来,看上去一脸疲惫和忧伤。

“您是带着消息来的吗,探长?”她问道。格兰特也望着她,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惊恐。

“不,我是来问您一个问题的,菲奇小姐。然后我就不会再打扰您了。我很抱歉要打扰您一下。星期三晚上您在等您外甥的电话,想要知道他们的进展?”

“是的。”

“所以您是第一个跟他通话的人。我是说崔铭斯庄园里面第一个跟他通话的人。您能从那时开始说起吗?”

“您是说我们通话的内容吗?”

“不,我想知道谁跟谁说了话。”

“哦,好吧,他们在派特港——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我先跟沃尔特说话,然后跟莱斯利说话。他们听上去都很开心。”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犹豫不决。“然后我打电话给艾玛——我的姐姐——然后她跟他们两个人都通了话。”

“她跟他们通电话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不,我上楼去看苏茜·斯格兰德斯的模仿秀了。她每月会在某个周三晚上表演十分钟,她模仿得很好,如果在艾玛旁边我就没法听节目了。”

“我知道了。那贾罗柏小姐呢?”

“莉兹从村里回来时已经很晚了,没赶上和他们通电话。”

“大概是什么时候,您记得吗?”

“我不记得确切的时间,但是一定是在晚饭前二十分钟左右。那天晚上我们晚饭吃得很晚,因为我的姐姐去参加乡村妇女协会的聚会去了。崔铭斯庄园的晚饭时间要么提前要么推迟,因为总有人出去了,或者从某个地方回来。”

“非常感谢,菲奇小姐。现在,如果我能再看一下塞尔的房间,就不会再打扰您了。”

“好的,当然可以。”

“我会把探长带到楼上去。”莉兹说。她完全无视沃尔特还待在一旁,本该由沃尔特陪他上去的。

菲奇小姐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就从打字机前起身,领着探长出去了。

“您离开是因为您已经有一个结论了是吗,探长,或者说是因为您还没得出结论,或者我根本就不应该问这个?”当他们上楼的时候,她问。

“我只是按程序办事。做每个警官都必须做的事情——把报告交给他的上司,然后由他们来决定这些事实能够得出什么样的结论。”

“但是您自己肯定会先做一下加法。”

“也会做很多减法。”他冷冷地说。

他的冷淡没有对她产生影响。“这件事一点儿也说不通,对吧?”她附和道,“沃尔特说他是不可能失足掉进水里的,而无论如何,他就是掉进水里了。”

她在塔楼外面止步。屋顶的灯亮着,当她回过头来对着他时,她脸上的每个小细节都清晰可见,“这一团糟里能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沃尔特跟塞尔的死无关。请相信这点,探长。我不是因为他是沃尔特,还有我将要与他结婚,才为他辩解的。我对他很了解,我也知道他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他是不会对任何人进行人身攻击的。请相信我。他——他就是没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