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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大家疑惑不解地问道。

“萍小姐刚刚在问关于莱斯学校犯罪案件的事情,果然是个专业的心理学家啊。”

露西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那单纯的求知欲辩白一下,勒费夫尔夫人便开口说道:“那好,我们就遂了露西的愿,把那见不得人的羞耻过去都翻出来,说说我们学校曾经到底有些什么罪行。”

“去年圣诞节,法辛因为骑自行车没有开车灯而被起诉过。”蕾格小姐主动第一个说道。

“犯罪,我们说的是犯罪,不是那些琐碎的不端行为。”勒费夫尔夫人说。

“要是你指的是一般的小错事,还有那个丧心病狂的花痴,她每周六晚上都在拉博镇的军营大门口边晃荡。”

“是有这回事,后来被我们拽出来后她怎么样了呢,你们有人知道吗?”勒珂丝小姐边说边回忆着。

“她现在在普利茅斯的海员庇护所做些端茶倒水的工作。”亨丽艾塔说完大家便笑了起来,她睁大眼睛说道,“我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也很清楚,十年来,我们学校唯一算得上犯罪的就是那起手表事件了。而且即便是那件事,”她进一步解释道,生怕影响了其钟爱的学校的美誉,“也只能说是执迷不悟,不能说成盗窃罪。那人只偷过手表,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拿,并且偷来了也没有使用,而是极其随意地将它们都放在书桌抽屉里。她总共偷拿了九块手表,就是死性不改,毫无疑问。”

“那根据以前的事例,我猜她现在应该跟金银匠一起共事咯。”勒费夫尔夫人说。

“这个我不清楚,”亨丽艾塔一脸严肃地说,“她家人应该把她留在家里吧,他们家境十分富裕。”

“好吧,萍小姐,看来我们学校的犯罪率不到百分之一。”勒费夫尔夫人摆了摆她那褐色的纤纤细手说,“我们都是些低调、不追求轰动的人。”

“校园里面正常得太过头了。”蕾格小姐主动说道,“要是时不时地发生点小丑闻,倒会有意思得多,就像从单手倒立到上翻运动,那就是个很好的改变。”

“我很想看看学生们表演单手倒立和上翻,明天早上我能去看看高年级学生们练习吗?”露西说。

亨丽艾塔表示,露西一定得去看看高年级学生,她们都忙着练习自己的汇报演出项目,所以这次体育演练可以说是专门为露西一个人举办的。她还说:“她们是学校最优秀的一届学生。”

“那等她们期末考试那天,我能先去体育馆提前练练手吗?她们是周二考试对吧?”蕾格小姐问道,然后大家便开始讨论期末考试的时间安排了。

露西走到靠窗的座位边,坐到奈特医生边上闲聊起来。

“你是不是负责教有关‘肠绒毛’横截面的课程呢?”露西问。

“噢,没有,那是学校基础的生理学课程,由勒珂丝负责。”

“那你教些什么呢?”

“嗯,不同年级所教的内容不一样。我教公共卫生学,讲的是关于人们所谓的‘社会’病症,或者甚至可以说是‘生活百态’吧,和你研究的主题差不多。”

“心理学吗?”

“对,虽然我的职责是教授公共卫生学,但我的专长却是心理学,我非常喜欢看你写的书,你写得非常通俗在理,我很欣赏这点。人们在理解一个抽象话题的时候,往往容易变得浮夸不切实际。”

露西的脸微微泛红,能得到一个心理学行家的夸赞,果真是心满意足。

“当然了,我还是学校的医学顾问。”奈特医生饶有趣味地继续说道,“不过这是个清闲的差事,因为这群学生个个都非常健康。”

“可是……”露西犹豫着说,她想到,坚持说学生们不正常的是迪斯特罗那个外来人,要是她说的情况属实,那这位同样来自外界,并且还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一定也能察觉出些异样。

“当然了,偶尔也会有意外情况。”医生说,她误解了露西说的“可是”二字的本意,“她们搞训练总免不了出些小意外,比如说摔伤、扭伤、指节脱臼等之类的状况,但确实极少出现什么重大事故。我来这里之后,只有班特丽——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个房间的学生——伤得最严重,摔断了一条腿,要到下学期才能返校。”

“可是……学生们的训练强度那么大,每天都筋疲力尽,她们在这种环境下难道就从未崩溃过吗?”

“你说得没错,训练确实很艰苦,大家都知道,最后一学期尤其难熬,对学生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各种考核课程,还有……”

“还有考核课程?”

“是的,每个学生都必须当着所有教工和同学的面,表演体育项目和一段舞蹈,再根据她们的表现进行评价考核,真是够令人紧张的。考核课程就是这些了,不过她们还有期末考试、汇报演出、工作分配以及离校事宜等。你说得对,对这群可怜的孩子们来说确实是很艰辛。但是她们却出乎意料地精力旺盛,不然也没法坚持到现在这么久。我要去倒点咖啡,顺便给你也倒点吧。”

奈特从露西手里拿过杯子往桌边走去,露西往后靠到卷起的窗帘上,朝下望着花园。太阳落下去了,远方地平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她感觉到空气中的细小水珠拂过自己的面庞。房间另一边的某处(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的公共休息室)传来弹钢琴的声音,还有女孩的唱歌声。女孩的声音悦耳动听,唱来自然不费力,音色纯净,迷人的四分音既没有那些专业的技巧,也没有流行的处理技能。此外,她唱的是一首民谣,古典中带着感性,但又不是那种自怜自哀的故作感伤。年轻清澈的声音唱着一首朴实的老歌。露西猛地意识到,她之前听的歌都是经过各种处理后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真切自然的声音了。这时候要是在伦敦,一定到处都是嘈杂的收音机响声,而在这清凉爽朗、花香四溢的花园里,却能听到一个女孩发自肺腑的歌唱声。

露西心里想着,自己在伦敦待得实在太久了,是时候做些改变了。或许自己可以去南海岸找个宾馆住下,要么出国去,人总是会忘记这个世界其实充满朝气。

“这是谁在唱歌呢?”露西接过奈特递给她的咖啡杯问道。

“应该是斯图尔特吧。”奈特医生漫不经心地答道,“萍小姐,要是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救我一命。”

露西表示,如若能挽救一个医生的命,那将会给她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我想去伦敦参加一个医学会议,”奈特医生压低声音悄悄说,“会议时间是星期四,那天我刚好有一堂心理学课要上。霍琪小姐觉得我总有开不完的会议,所以她是不会准许我走的。不过要是你愿意代我去上那节课,一切就都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