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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她们自己应该很享受学跳舞的过程,不过学生外出授课在这是常有的事吗?”

“那是当然啦,我们都会去外面授课,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去实践。我们会去学校、修道院、俱乐部或者其他之类的地方授课。对了,你不喜欢板球吗?”

面对话题的转变,露西想了想,然后解释说除非玩板球就有一袋樱桃,不然她是绝对不可能去玩板球的。“倒是你,你怎么不参加呢?”她问。

“我不参加任何球类运动,在我看来,一群人追着一个小球跑实在是滑稽可笑。我来这是为了学习舞蹈,这是个学舞蹈的好地方。”迪斯特罗回答说。

露西表示,在伦敦一定有更好的舞蹈学校,教学水准肯定比这所体育学院高很多个档次。

“噢,那类学校的学生都必须从小就开始学,而且将来以舞蹈为职业。而我,仅仅是纯粹地喜欢舞蹈而已。”

“那你会不会当舞蹈老师呢?我是说等你回……巴西之后,是巴西没错吧?”

“噢,不会,我得结婚。”迪斯特罗简明扼要地说,“我之所以来英国,就是因为我谈了一场不愉快的恋爱,尽管我非常迷恋他,可我们实在太不合适了。我来这里就是想忘掉那段恋情,从那段伤心事中恢复过来。”

“你的母亲是不是英国人呢?”

“不是,我母亲是法国人,我祖母才是英国人。我很喜欢英国人。”迪斯特罗优雅地抬起一只手,手腕适宜地摆动着,最后停在她的脖颈处,“以这里为界线,这里以下是英国人充满浪漫情怀的比例,这里以上则是他们缺乏常识的比例。我失恋后去找过我的祖母,坐在她的真丝椅上哭得死去活来,不停地问‘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知道的,就是我该拿我的爱人怎么办。然后祖母就对我说,‘擦干眼泪,离开这里吧’。于是我便说去巴黎,住到一间阁楼,整天画些像眼睛、盘子里的贝壳之类的静物。可祖母听后却说,‘不要去法国,你去英国吧,去那里锻炼锻炼流点汗’。我一直都很听祖母的话,再加上我喜欢跳舞,而且跳得还不错,于是就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莱斯体育学院。一开始,大家听说我只想跳舞时,都觉得大为吃惊……”

露西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严肃保守的学校,怎么会接受迪斯特罗这样一个魅力十足的“骚核桃”呢?

“刚好这里有个学生中途退学,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你说怪不怪?于是便留下一个空缺,而那样对学校影响不太好,所以他们干脆就说:‘噢,好吧,就让这个从巴西来的疯狂女子住凯尼恩的房间,过来上课吧。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损失,学校的账目也不受影响。’”迪斯特罗说。

“所以你是直接从高年级开始读的?”露西问。

“是的,舞蹈课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已经是个专业舞者了。不过我还是跟低年级学生一起上解剖学,我觉得研究骨头很有趣。至于其他的课,我有兴趣就去上,所有的课我都去听过,除了‘水管工程’,我觉得这门课不太体面。”迪斯特罗答道。

露西把“水管工程”这门课理解为“下水道卫生”。她问迪斯特罗:“那么那些课你都喜欢听吗?”

“课程内容非常丰富。英国女孩都很天真幼稚,就跟九岁小男孩一样。”

露西听后笑了笑,心想:宝儿可不怎么天真幼稚。

迪斯特罗留意到露西脸上的表情,接着说:“或者说她们幼稚得跟十一岁的小女孩一样。一高兴就狂喊乱叫,你知道我说的‘狂喊乱叫’是什么意思吧?”

露西点了点头。“只要勒费夫尔老师对她们说几句好话,她们就狂喜得要昏过去一样。我也要昏过去,不过是被她们这种夸张行为惊得要昏过去。她们还存钱给弗茹肯老师买花,但弗茹肯老师满脑子想的就只有那位远在瑞典的海军军官。”

“你是怎么知道海军军官这件事的?”露西吃惊地问道。

“我在弗茹肯老师房间的桌上看到他了,我的意思是,我看到他的照片了。弗茹肯老师来自欧洲大陆(除英国外的欧洲领土),她不会狂喊乱叫。”迪斯特罗说。

“德国人也是欧陆人,但是他们经常狂喊乱叫。”露西说道,“而且他们还因为这点比较出名。”

“欧陆人是一个极不均衡的民族,”迪斯特罗随意地总结着日耳曼民族道,“比如瑞士和德国就不一样。”

“不管怎样,希望弗茹肯能喜欢她们送的花。”露西说。

“她肯定不喜欢,因为她把花都扔到窗外去了,而且我注意到她更喜欢那些没送她花的学生。”

“噢,是吗?那么还是有一些人不会激动得‘狂喊乱叫’咯?”露西问。

“是有,不过不多。比如苏格兰人就不会那样,我们学校就有两个。”迪斯特罗的语气好像是在说两只小兔子。“她们俩忙着吵架,没心情管其他的事。”

“吵架?我以为全世界的苏格兰人都团结一致呢。”露西说。

“那也得她们属于同种风才行。”迪斯特罗说道。

“你说的‘风’是什么意思呢?”露西问。

“它是一个跟气候有关的问题,我们生活在巴西的人对这点就非常清楚。风的声音分两种,一种是‘啊——啊’(她张开红润的双唇发出温柔的轻声),它代表一类人。另一种是‘咝——咝’(她故意将声音从牙缝中发出来),它代表另一类人。在巴西风声受纬度影响,而在苏格兰则因东西海岸的关系而不同。这是我复活节观察那两个苏格兰人得到的体会。坎贝尔属于‘啊——啊’风声,她具有这类人的综合特性,行为懒散、爱撒谎同时又极富魅力。斯图尔特则属于‘咝——咝’风声,她为人真诚,勤奋努力,而且非常耿直。”

露西听后笑了起来。“那按照你的说法,所有住在苏格兰东海岸的人,全部都是圣人咯?”

“就我所知,她们吵架也有一些私人原因,比如一方辜负另一方的热情招待这类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人家里度假,但却做出了行为不端的事?”露西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许多个画面:勾引爱人、偷窃餐具、烟头烧坏家具。

“噢,不是那样。其实我指的是两百年前,两个风声派别的人在雪地里互相厮杀。”迪斯特罗说“厮杀”时的语气非常严肃认真。

听到这里,露西真的大笑了起来。坎贝尔家族当年奉英王威廉三世之命在格伦科屠杀麦氏一族,露西一想到他们仍然无法摆脱其带来的恶名就觉得很好笑,凯尔特人还真是个心胸狭隘的民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