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人(第2/11页)

“约翰?”

丽莎站在门口,浑身颤抖,瞪大了眼睛。

“丽莎?”他缓缓站起来,问,“丽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跌跌撞撞地向他走过来,泪眼迷离,头发都汗湿了。“谢天谢地,”她抱住了他,“我以为我永远也……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问了你下榻的酒店,他们说你已经走了。楼下办公室的警官让我上来的,他见过我在报上的照片,认出我来了。”接着丽莎又开始热泪盈眶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雷布思摸摸她的后背,试图宽慰她,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丽莎,”他轻轻地说,“你只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就好。”他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用手轻轻按摩她的颈脖,似乎她全身上下都汗湿了。

她把包放到膝盖上,打开包,里面有三个小隔层,她从其中一层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默默地把这个信封递给了雷布思。

雷布思问:“这是什么?”

“我今天早上收到的,”她说,“是给我的,而且寄到了我家里。”

雷布思仔细审视着那打印出来的名字和地址,上等的邮票,邮戳的字迹是“伦敦EC4”。这直白地说明了这封信是昨天早上寄出来的。

“他知道我住在哪里了,约翰。今天早上我打开这个信封的时候,几乎当场就吓死了。我得逃出公寓,可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她又开始哭了,转过脸去,泪珠就无处可逃了。她往自己的包里摸了一会儿,然后拿出纸巾擦鼻涕。雷布思一言不发。

“是个死亡威胁。”她解释道。

“死亡威胁?”

她点点头。

“谁写的?信里面说了什么?”

“是的,信里面说得很清楚。这是狼人写的,约翰,他说我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这封信的测试报告要得急,可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得知了目前的状况后很乐意配合工作。雷布思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忙乎着,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噼啪作响的纸,是刚才打印的有关昨晚抢劫团伙的描述,他把它折了放在口袋里面,也许以后用得着,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整个案件情节都很简单,丽莎被这封信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更令她恐惧的就是狼人已经知道她的住所。她一直试图联系雷布思,可是当她找不到雷布思的时候,她就慌乱了,于是从自己的寓所逃了出来,尽管她明白有可能狼人正在监视她,也许任何时候都可能从后面蹦出来。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已经解释过了,可惜的就是丽莎在逃跑过程中把这封信攥在手里,损害了物证,毁坏了一些指纹或者其他在信封上的证据。尽管这样,实验室的人还是竭尽全力。

如果这封信就是狼人写的,而不是什么新冒出的变态冒牌货,那么信封和信件都可能提供一些线索:口水(用来贴邮票和封住信封)、纤维、指纹。这些都是实物层面的可能性。然后还有更加隐秘的信息,比如,打印机的型号可以追踪。信里面是不是有一些语言癖好或者拼写错误也可能提供一些线索?邮政编码呢?狼人一直都把警方玩弄于股掌,智胜一筹,那么这次的邮编地址是不是又是一个障眼法呢?

实验室里的各种程序做下来都需要些时间。实验室效率很高,可是化学分析报告也急不来。丽莎和弗莱特都来过实验室,现在又都离开了,他们在这栋楼的另一边喝着茶,第四五次地回顾案件的细节。可是雷布思希望待在这里看实验室工作人员忙乎着。他觉得这是一种侦查,看别人如此烦琐细致地工作,也有助于雷布思清理自己的思绪。而且他确实需要清理清理自己的头绪了。

雷布思的计划奏效了。他成功刺激了狼人,狼人做出了反应。但是雷布思应该意识到他此番激将法会使丽莎陷入危险。毕竟丽莎的照片都登载报纸了,连同她的名字一起。而且媒体把她误称为警方的心理学家,也正是这群媒体人根据之前发布的信息断言狼人可能是个同性恋,或者变性人,或者其他他们用的挖苦的词语。丽莎已经成为了狼人的敌人,而且是雷布思自己一步一步让她身陷险境的。笨蛋,约翰,你真是个大笨蛋。如果狼人真的一路跟踪丽莎并潜入她的寓所……不,不,不,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可是尽管丽莎的名字上报了,媒体并没有公开她的住址。那么,究竟狼人是怎么知道丽莎的住址的呢?这倒是一个更加令人产生疑问的地方。

而且令人不寒而栗。

丽莎的电话号码没有列入电话簿,可是雷布思知道,对于政府里面的人,想知道一个平民的电话号码没什么难度,比如警察局的人。天哪,难道雷布思现在真的开始怀疑狼人也是个警察了吗?还有一些人也可能会知道丽莎的地址——大学的工作人员和学生,其他的心理学家,他们都认识丽莎。而且,还有一些人有机会能把住址和名字对上号,公务员,当地市政厅的人,税务部门的官员,煤气和电气公司的,邮递员,隔壁的邻居,不计其数的网络和邮寄广告项目,还有当地的图书馆。这一堆嫌疑人物,雷布思要从何入手呢?

“请您过目,探长。”

一个实验室工作人员递给雷布思那封信的影印本。

雷布思说:“谢谢。”

“我们现在还在测试原件,在扫描一些可能需要关注的地方。有任何结果我们会通知您的。”

“好的,信封呢?”

“口水的测试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过几个小时我们应该会通知您结果的。也有影印的图片,不过效果比较差。我们已经知道纸张的来源地,而且确定是用一把相当锋利的剪刀剪掉的,从剪下的长度看,剪刀的大小应该和那种修指甲的剪刀差不多。”

雷布思点点头,看着那个复印件,再次道谢。

“不客气,没问题。”

没问题?这可不对了,问题多的是呢。他已经看过那封信了,打印得很规整,好像是用了一个新打印机,或者一个质量优良的型号,有点像雷布思今天早上自己用的那种电子打印机。至于信件的内容,那还是另有玄机的。

听着,我不是同性恋[4],听明白了吗?狼人做狼人做的事。狼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他会送你上西天。不要担心,不会痛苦的。狼人做事干脆,绝不会令你痛苦;狼人只会做狼人做的事。记住了,女人[5]。狼人知道你是谁,知道你住在哪里,知道你长什么样。只要乖乖说实话,你就不会有事。

一张普通的A4纸,折成了四分之一大小,才装进那个小信封。狼人从报纸上剪了一张丽莎的照片,然后把丽莎的头剪掉,并在丽莎肚子上画了一条黑线,这个丽莎的无头身躯照附着那封信一起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