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革职(第5/5页)

“显然还不知道。”他放下叉子。“说真的,你确定要追查这件事情到底吗?”

“我想把这件事追查到底,这辈子再没有任何事比这更想了。”她告诉他。

内德·博蒙特苦涩地笑了,说:“保罗曾用一模一样的话告诉我他有多么想得到你。”

她颤抖起来,脸色僵硬,冷冷地看着他。

他说:“我不了解你,不确定你的想法。我做了一个梦,不怎么喜欢。”

她闻言微笑。“你一定不相信梦的内容喽?”

他没笑。“我什么都不相信,可能是我赌徒性格太强,很多事情都影响不了我。”

她笑容里的嘲弄意味淡去。问道:“这梦里有什么让你不信任我?”她举起一只手指头,故作严肃。“然后我再告诉你一个我的梦,跟你有关的。”

“梦里我正在钓鱼,”他说,“我钓到一条很大的鱼——是虹鳟,可是非常大——然后你说你想看看那条鱼,就抓起鱼丢回水里,我来不及阻止你。”

她开心地笑了。“那你怎么办?”

“梦的结尾就是这样。”

“你乱讲,”她说,“我才不会把你的鳟鱼丢回水里呢。现在我把我的梦告诉你,我是——”她的眼睛睁大。“你的梦是什么时候做的?你来我家吃晚餐那天晚上?”

“不,是昨天晚上。”

“喔,真可惜。如果我们在同一个晚上、同一个时刻、同一分钟做各自的梦,那就一定很难忘。我的梦是你来吃晚饭那天晚上做的。我们——这是在梦里——我们在森林里迷路了,两个人又累又饿。我们走啊走,来到一栋小屋子前,敲敲门,可是没人回应。我们想开门,门锁住了。然后我们从一扇窗窥视里面,看到一个很大的桌子,上面各种你想得出的食物堆得老高,可是我们也没法从窗子进去,因为窗外加了铁栏杆。所以我们回到门口,又一直敲门,可是还是没人来应门。然后我们想到,很多人会把钥匙藏在门垫下,于是翻开门垫,果然找到了。可是门一打开,我们看见地板上有几百条蛇,那是刚刚我们从窗户看不见的,所有的蛇都朝着我们滑行过来。我们摔上门锁住,站在那儿听着它们嘶嘶作响且用头撞着门的那端,吓得要死。然后你说,也许我们可以把门打开,躲起来,等那些蛇出来走掉,于是我们就这么做。你帮我爬上屋顶——梦里屋顶很低:我这辈子好像还没看过那么低的——你跟在我后头爬上去,然后弯腰下来把门打开,于是所有的蛇都滑行出来。我们憋着气息趴在屋顶,直到几百条蛇都滑行着消失在森林里。然后我们跳下来,跑进屋里锁上门,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接着我就醒来,坐在床上拍手大笑。”

“我看是你掰的,”内德·博蒙特停了一下说。

“为什么?”

“因为一开始是噩梦,后来结局却不是。而且我所做过有关食物的梦,根本从来都没有机会吃到。”

珍妮特·亨利笑了。“我不全是编的,”她说,“不过你不必问哪部分是真的。既然你说我撒谎,那我现在就不说了。”

“嗯,好吧。”他拿起叉子,可是没吃。一副忽然想到的口气问:“你父亲知道任何内情吗?你想,如果我们去找他,把我们所知的事情跟他说,能不能从他那儿得到任何情报?”

“可以,”她热切地说,“我觉得可以。”

他锁紧眉头思索着。“唯一的麻烦是,他可能一听就气得暴跳如雷,在我们毫无准备之下把整个计划搞砸。他脾气很坏,对不对?”

她很不情愿地回答:“对,可是——”她的脸发亮,恳求地说,“如果我们跟他解释为什么要耐心等到——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

他摇摇头。“还没。”

她的嘴唇抿了起来。

“也许明天吧。”他说。

“真的?”

“我不能保证,”他警告她,“不过我想明天可以。”

她伸出一手横过餐桌抓住他的手。“可是你得保证,一旦准备好了就得随时告诉我,不论是白天或夜晚,好吗?”

“没问题,这个我可以保证。”然后斜眼看着她,“眼看着猎物死亡,你好像不怎么难过嘛。”

他的口气让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可是她没避开眼睛。“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恶魔,”她说,“说不定我真是。”

他往下看着自己的餐盘喃喃道:“希望你逮到猎物时不会失望。”


[1] silver fizz,一种鸡尾酒,以琴酒、柠檬汁、酸橙汁、细砂糖、蛋白等调和后,加入白汽水与冰块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