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人(第4/5页)

“他脑子里根本一片空白。”道尔说。

“干邑白兰地。”博施说。

“他很有可能已经醉了。”道尔说。

“并且怒气冲冲——应该是这个房间里的某个人让他非常恼火。”博施说。

“这个人躲在这个房间里,还把门锁了起来,不想让他接近。”道尔说。

“他打不开通往屋里的那扇门,于是来到了外面。”博施说,“他认为自己可以打破这道玻璃门。”

“玻璃还挺结实。”道尔说,“他的手受伤了。”

“因此他捡起了石头。”博施说。

“他打破了玻璃。”道尔说。

“他伸手进来,打开了门锁。”博施说。

“他走了进来。”道尔说。

两人对话的速度很快,以头脑风暴的方式将整个情节补充完全,就像是合两人之力共同思索一样。

现在,博施又从门旁边走到了尸体身边。他低头看着詹姆斯·巴克利的眼睛。死者双眼圆睁,惊讶的神情定格在他脸上。

“房间里的这个人已经在拿着武器等着他了。”他说。

“可以这么说。”道尔说。

“这女人很可能把灯给关了。”博施说,“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就用拨火棍打中了他的脑袋。”

“女人?”道尔问。

“概率更高。”博施说,“大多数发生在住宅里的谋杀案都是由家庭争执引起的。”

“基本演绎法。”道尔说。

“别把那个让人恶心的单词放在最前面。”博施说。

他环视整个房间。再没有其他值得怀疑的东西了。

“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拨火棍就行了。”他说,“这人在这儿躺了整整一晚上,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开车出去把它扔到太平洋里。”

“但也有可能,凶器未曾离开过这座房子。”道尔说。

博施看着他。他明白道尔知道了一些事情,或者推测出了一些事情。

“什么?”他说,“告诉我。”

道尔微微一笑,将左手拐杖上端的胶皮小棍拆下来,朝着书架的方向推过去,最终,它停在书架旁的地板上。那里有一道痕迹,像是什么东西在地板上磨出来的,呈现出完美的四分之一圆形。

“什么样的东西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呢?”道尔问。

博施走过去,低头看了看。

“我不知道。”他说,“是什么?”

道尔用戏谑的目光看了他五秒钟,不过道尔也知道这就是极限了。

“也许是一扇门?”他说。

这下博施立即就明白了。他看着面前的书架,这一排书架上放着的都是老旧的皮革精装书,看起来似乎年纪跟道尔差不多。博施又向前走了几步,观察着书架的木质结构。他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在他身后,道尔开口说话了。

“不能拉开的门一般都可以推开。”

博施将手放在他面前这一排宽达三英尺的书架的侧边上。他推了一下,这道似乎不会移动的支柱便向内推进了半英寸,从而触发了一道以弹簧驱动的擒纵机构。

他放开手,整个书架便向外移动了几英寸,这时博施就可以将它拉开,如同拉开一道厚达一英尺的大门一样。当书架向外移动的时候,他可以听到其底部与地板发出的轻微摩擦声。这就是那道四分之一圆形痕迹的来由了。

一盏电灯自动开启,将门后的密室一览无遗地展露出来。

博施走了进去,发现这个密室的面积非常小。这里没有窗子,房间大小相当于一个审讯室,或是市区附近的男子中央监狱的一个单人间。

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其中有的是打开的,里面装着一些书籍,它们或是准备要放到对应的书架上去的,或是要以捐赠或者其他方式处理掉的。另外还有两个木箱,外面打着葡萄酒商标的图样。

“怎么样?”道尔在后面说道。

博施继续往里走。里面的空气带着霉味。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仓库。”

博施看到摞在一起的五个纸箱上方的白墙壁上有一些黑色的污迹,看起来像是干掉的血。他将最顶上的一个纸箱挪开,想要凑近去看,这时他听到一样重物掉到箱子后面的声音。他倾身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开始挪动箱子,把它们在房间中央堆成新的一摞。当从墙边拉开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他便看到了一支拨火棍正斜靠在墙角边。

“找到了。”他说。

博施走出密室,吩咐摄影师将拨火棍的位置拍摄取证。这一工作完成后,博施再度进入小房间,将这件铁制工具取了出来。他拿的是它的中间部分,避免碰触手柄或者尖头,特别是似乎还附有干涸的血迹与毛发的尖头。他走出密室,刑事专家拿着塑料证物袋将拨火棍的两头套了起来,并用胶带扎好封口。

“那么,探员。”道尔说,“你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

博施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想是的。”他说。

“是谋杀吗?”道尔问。

博施没有急着回答。

“我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有充分的理由提出自己是正当防卫。”他说,“但她必须首先对我坦白交代。如果她的律师够聪明的话,会让她和我谈的。我们有可能当场就把整件事情解决掉。”

“那么,祝你好运了。”道尔说。

博施对他道了谢,开始走向大门。

“别忘记了,博施探员!”道尔在他身后叫道。

博施转过身来。

“别忘了什么?”

“去见医生,看看你的耳朵。”

道尔微笑着,博施同样回以微笑。

“我会的。”他说。

博施来到图书馆门前,停下脚步,考虑着。他的好奇心最终压过了不想让道尔抓到把柄的念头。他再一次转过身,面对着暂委验尸官。

“好吧,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道尔假装着没听明白。

“知道什么?”

“知道我早上离开了一个和我同睡一张床的女人。”

“哦,那很简单。当你在尸体旁边蹲下来的时候,探员,你的裤脚往上提起来了。因此我看到你脚上的袜子一只是黑的,另一只是蓝的。”

博施不由得想要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踝验证这一说法,但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那又如何?”他说。

“基本演绎法。”道尔说,“这使我确定你早上起得很早。你是在天亮之前就起床了。另外,这也使我确信你穿衣服的时候没有打开床头灯。一个男人只有在不想吵醒同睡一张床的伴侣时才会这么做。”

博施点了点头,但这时他想到了一个漏洞,马上就指了出来。

“你说和我同睡一张床的是个女人。你怎么知道不是一个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