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琵的生物学家斯特普尔顿(第5/5页)

“我确实想过这些问题,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里的生活也许是您喜欢的,但您的妹妹可能会感到枯燥无聊。”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枯燥。”她赶紧向我澄清。

“我们有很多书,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工作,而且还有好几位善良而博学的邻居。摩梯末医生是他那一届学生中学问最为渊博的人!那位可怜的查尔兹爵士同样也非常受人尊重。我们对他都有很深的了解,而且直到现在还有一种无法表达的怀念。如果我今天下午去拜访一下亨利爵士,您是否会认为我太过冒昧了呢?”

“怎么会呢,他定然会非常高兴的。”

“那好,就请您对他说一声,就说我有这个打算吧。或许在他对这个新环境熟悉之前,我和妹妹能贡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尽力帮助他做点什么呢。华生医生,您想不想到楼上去看看我收集的鳞翅类昆虫标本呢?我自信这些标本已经是英国西南地区能够收集到的最完整的了。而且等您看得差不多时,午饭也就能为您准备好了。”

但现在我已经急着想回到巴斯克维尔庄园去看看亨利爵士的情况了,阴惨惨的沼泽地,不幸丧命的小马,与传说中的猎狗有关、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声,这些事物都让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除了这些多少令人印象模糊的事物之外,要说最清楚、最明白的事情,那就莫过于斯特普尔顿小姐发出的警告了。当时,她与我谈话的态度是多么地诚恳,甚至让我根本不愿再怀疑这个警告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婉言谢绝了斯特普尔顿兄妹的邀请,赶紧顺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去。

看起来熟门熟路的人总能找到一条捷径,还没等我走到大路上,我就惊讶地发现,贝莉儿小姐此刻正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着等我。因为剧烈的奔跑,她的两手掐着腰,脸上也浮现出了美丽的红霞。

“为了把您截住,我可是一口气儿就跑到这儿来了,”她说道,“我连帽子都没戴,因为我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不然的话哥哥就会因为看不到我而备感寂寞了。此前我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竟然把您错认为亨利爵士,我要向您道歉,并诚恳地请求您的原谅。另外,请您忘掉我曾经跟您说过的话,因为它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但我无法忘掉啊,贝莉儿小姐,”我说道,“亨利爵士是我的好朋友,我对他的幸福和安全都非常在意。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您会那样急迫地请求亨利爵士回到伦敦呢?”

“哦,那不过是一个女人的胡言乱语而已,华生医生。过一段时间,您对我的了解会变得更深,到那时,您就能明白,即使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也不一定能够讲出道理来的。”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很清楚,您的声音在颤抖,您的眼神充满了恐慌。您就把实话告诉我吧,斯特普尔顿小姐,我刚刚来到这里,就发现周围到处都是难以解开的谜团。这里的生活与格林盆大泥潭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不管是哪儿,都会有一丛丛绿树,如果没有向导给人们指出一条明路,人们可能就有陷入泥潭的危险。所以,跟我说吧,您的真实意思到底是什么,我可以向您保证,一定要对亨利爵士讲明您这个警告的重要性。”

她那粉红的小脸上在瞬间闪过了一丝犹豫难决的情态,但当她抬起头来答复我时,眼神又变得坚定了。

“是您太多虑了,华生医生,”她说,“哥哥和我听说查尔兹爵士暴亡的消息之后,都感到非常吃惊。我们兄妹俩跟这位老人的交情还挺深,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穿过沼泽地,到我家附近来散步,不过他也对笼罩在他家头上的厄运感到非常恐慌。在悲剧发生之后,我也很自然地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他的恐惧并不是没有来由的。现在,巴斯克维尔家族又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我只是为此感到十分担心,所以我建议,对于那种可能会再次降临在他头上的危难,都应该事先进行警告。这就是我想要说的。”

“但是,您所说的危难指的是什么呢?”

“您还不知道那只猎狗的故事吗?”

“听过,不过说实话,对于这种毫无事实根据的说法,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但我却能够确定这一点,假如您真的能够对亨利爵士施加影响的话,那就请您赶紧让他从整个巴斯克维尔家族这个永远的丧命之所逃走吧。这么大的天下,到处都可以安身立命,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住下来呢?”

“亨利爵士的性格就是如此,这个地方越危险,他就越要住到这里来。如果您能够给我提供一些更加具体的材料,那么,我可以试着劝说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我恐怕是说不动他的。”

“我无法再说出什么具体的情况来了,因为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具体的情况。”

“我想再向您请教一个问题,贝莉儿小姐。如果您最初只是出于这种目的才和我说话的话,那么,为什么您又不想让斯特普尔顿先生听到这些话呢?这些话并不存在什么令他不满的地方啊!”

“哥哥其实是很希望有人住进这座庄园里的,他觉得这样能够让沼泽地上的穷人得到一些好处。若是让他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亨利爵士逃离这里,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现在,我已经把我的责任尽到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我要回去了,如果他在家见不到我,肯定会怀疑我偷偷和你会面了。再见!”她转身就走,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她就消失在乱石的后面了。而我,却在心里怀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匆忙回到了巴斯克维尔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