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女人(第5/6页)

那个现在自称是彼特斯的人大吃一惊,死死地盯住这个他不好对付的跟踪者。“你的名字吓不了我,福尔摩斯先生,”他满不在乎地说,“我是如此的心平气和,你是没法叫我生气的。你来我家有何贵干?”

“我想知道,你把弗朗西斯·卡法克斯女士怎么样了,是你把她从巴登带到伦敦来的。”

“如果你告诉我,这位女士现在在哪里,我会很高兴的,”彼特斯回答说。“她还欠我一笔将近一百镑的账呢,除了那一对虚有其表的耳环,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这对耳环,商家根本不屑一顾。她在巴登跟彼特斯太太与我同行——当时我确实使用别的名字。她不想离开我们,所以跟我们来到伦敦。我替她结了账,还买了车票。但是一到伦敦,她就溜之大吉了,唯独留下那些过了时的首饰。如果你能找到她,福尔摩斯先生,我将感激不尽。”

“我的确想找她,”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假如我搜查屋子,就能找到她。”

“你的搜查证呢?”

福尔摩斯把手枪从口袋里掏出一半儿。“在真正的搜查证到来之前,这就是搜查证。”

“怎么,原来你是一个强盗。”

“你完全可以这样称呼我,”福尔摩斯笑着说,“我的伙伴同样是个危险的暴徒。我们要一起搜查你的住宅。”

我们的对手打开了门。

“安妮,去叫警察。”他说。过道里紧接着响起一阵妇女奔跑时衣裙的声响,很快大厅的门开了又关上了。

“华生,我们的时间有限,”福尔摩斯说,“假如你想阻拦我们,彼特斯,我保证你会吃苦头的。搬进来的棺材在哪儿?”

“你要看棺材做什么?里面装着尸体呢。”

“我一定要检查尸体。”

“没有我的同意,绝对不行。”

“不需要你同意。”福尔摩斯动作敏捷,一把将这个家伙推到一边,走进大厅。一扇半掩着的门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走进去。这是餐厅。棺材正停放在一张桌子上,上面有一盏半亮的吊灯。福尔摩斯把灯扭亮,打开棺盖。棺内躺着一具瘦小苍老的尸体。头顶上的灯光射下来,是一张干瘪的老年人的面孔。就算是受尽饥饿的虐待,以及疾病的摧残,美丽的弗朗西斯女士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福尔摩斯看起来又惊又喜。

“谢天谢地!”他说,“这里不是她。”

“啊,你犯了一个大错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彼特斯得意地说道。他已经跟随我们进屋了。

“这个死去的女人是谁?”

“假如你真想知道,好吧,她是我妻子年迈的保姆。她叫罗丝·斯彭德,是我们在布里克斯顿救济院附属的诊所里发现的。我们把她搬到这里来,还请来了费班克别墅13号的霍森医生——福尔摩斯先生,你可听清了这个地址——悉心照料她,以尽基督教友的职责。结果第三天,她就死掉了。这是医生的证明书,她是年老体衰而死的。这是医生的看法,你比我更清楚。我们请肯辛顿路的斯梯姆森公司负责办理后事。明早八点准时安葬。这里面,有任何漏洞吗,福尔摩斯先生?你的错误真是可笑,你还是老实承认这一点的好。你打开棺盖,本来以为能看见弗朗西斯·卡法克斯女士,结果却是一位九十岁的可怜老太婆。如果刚刚把你那种目瞪口呆的惊讶神态用相机拍下来,我会很欣赏的。”

对于仇敌的嘲弄,福尔摩斯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冷漠。但是他那紧握的双手表现出他已经怒不可遏。

“我要对你的房子进行搜查。”他说。

“你还要搜?”彼特斯喊道。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过道传来,“我们马上就能明白谁是谁非了。警官们,请走这边。这两个人闯进我家里。我无法叫他们离开。请帮我把他们赶出去。”

一名警官和一名警察站在过道上。福尔摩斯把名片递过去。

“我的姓名和地址。这位是我的朋友,华生医生。”

“啊,先生,久仰了,”警官说,“但是没有搜查证,您不可以待在这儿。”

“是的。这个,我非常清楚。”

“逮捕他!”彼特斯嚷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警官威严地说,“不过您得离开这儿,福尔摩斯先生。”

“是啊,华生,看来我们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不一会儿,我们又重新回到那条街上。福尔摩斯满不在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有我看起来又生气又恼火,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警官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福尔摩斯先生,实在对不起,不过,法律如此,我们也没办法。”

“是的,警官,我知道你们也是没有办法,按章行事。”

“我想您来到这里,一定有您的道理。假如有什么事我可以……”

“警官,其实我们是在寻找一位失踪的女士。我们觉得她就被藏在这所房子里。我在等待搜查证,很快就到。”

“福尔摩斯先生,那么我来为你们监视他们吧。一有动静,我一定马上告诉你。”

这时才九点钟。我们马上出发去全力追查线索。我们首先来到布里克斯顿的救济院。在那里我们了解到,前几天的确来过一对慈善的夫妇。他们说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老太婆其实是他们从前的仆人,所以得到相关部门的允许将她领走了。救济院的人听说她离开以后就死掉的消息时,都没有丝毫的惊异。

第二个目标就是那位医生。他确实曾经去过,看见那个女人非常衰老,并且确实发现她已经死了,所以在正式的诊断书上签了字。“一切正常,我向你们保证,在这件事上,是钻不了空子的。”他说。屋子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引人怀疑的事情,但是像他们那样的人家竟然没有一个用人,这点是很值得注意的。这就是医生所提供的全部情况,再没有其他的了。

最后,我们来到苏格兰场。办理搜查证,手续有些复杂,所以耽搁了时间。治安官的签字必须第二天才能拿到。假如福尔摩斯九点左右去拜访他,他就能与雷斯垂德一起将搜查证办好。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快到半夜的时候,我们的那位警官朋友却来跟我们说,他发现那座黑暗的大住宅的窗口里,有灯光在不断地闪烁,但是始终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第二天到来。

歇洛克·福尔摩斯非常急躁,他坐立不安,而且不想说话,更无法入睡。我走开了。他眉头紧锁,猛吸着烟斗,修长的手指神经质地在椅臂上敲打。这时,他可能已经想到了解开这一奥秘的办法。整个晚上,我一直听见他在屋里来回徘徊。最后,在刚刚清晨的时候,他就冲进我的房间把我叫醒,虽然他穿着睡衣,但是从那苍白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整夜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