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块血迹(第5/7页)

“这次,也许我们的法国朋友发现了关键之处,他们说得有理,当时敲门的是她。这来客令人感到意外,由于卢卡斯和外界接触不多,又不能让她在街上待着,所以才让她进到屋子里。弗那依太太对卢卡斯说她找他很久了,还责备了他。事情之间总是有联系,墙上挂着匕首,可以方便地拿来用。但也不是一下子就刺死的,因为椅子全倒在一边了,卢卡斯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椅子,他企图用椅子挡开行凶者。事情看起来已经清楚了,好像就发生在眼前。”

福尔摩斯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雷斯垂德。

“找我又是为什么呢?”

“嗯,是另外一件事,虽然事情不大,但我想你会很感兴趣,因为这件事很奇怪,也就是你说的反常。至少从表面来看,这和主要事实没有关系。”

“那么,究竟是什么事?”

“你知道,发生了这类案件,我们总会将现场小心翼翼地保护好,派人昼夜看守,所有东西都不准动,也确实没有人动。我们在今天上午把这个人埋葬了,调查也结束了,就想到应该打扫一下屋子。这块地毯只是摆放在那儿,并未固定在地板上。我们无意中掀了下地毯,看见……”

“什么?你看见……”

福尔摩斯很着急,他的表情有些紧张。

“我敢说你就是用一百年也猜不到。你看没看见地毯上的那块血迹?大概血迹已经把地毯浸透了吧?”

“应该如此。”

“然而白色的地板上相应的地方并没有血迹,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没有血迹?不过,确实……”

“虽然你觉得确实应该有,但事实上就是没有。”

他将地毯的一角握住,用力翻了过来,证实他的确没说假话。

“不,地毯下面和上面有同样的血迹,肯定要留下血迹。”

这位著名的侦探被雷斯垂德搞得很迷惑,甚至高兴地笑了起来。

“我现在就把谜底揭开。第二块血迹是存在的,但位置和第一块不同。你可以清楚地看到。”

他边说边掀开了地毯的另一角,这一块洁白的地板上立刻露出了一片紫红色的血迹。“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简单,原本两块血迹是一致的,但地毯被人移动了。地毯的形状是方的,也没有被钉住,移动起来很容易。”

“福尔摩斯先生,不需要由你来告诉我们警察地毯被移动过了。这一点很明显,因为地板上的血迹应该正好被地毯上的盖住才对。我想知道的是,移动地毯的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福尔摩斯神情呆滞,但我能看出他内心异常激动。

他想了一会儿,问道:“雷斯垂德,那个站在门口的警察是一直在现场看守的吗?”

他接着说:“请你听从我的意见,认真地盘问他一下。不过,不要在我们面前问。带他到后面的屋子单独谈,也许他会说实话。你问问他为什么竟然敢放进其他人,还把那个人独自留在屋中。不要问他有没有让人进来过,直接说你已经知道进来过人。强迫他回答,让他知道坦白是唯一能够得到谅解的方法。请务必按我说的做。”

雷斯垂德走后,福尔摩斯这才表现出内心的狂喜,他对我说:“华生,看着吧!”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振作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平静。他迅速地把地毯拉开,立即匍匐在上面,同时试着去抓每一块方木板。他不断地用指甲掀着木板,其中的一块忽然活动了。它就像是箱子盖儿,从有合页的地方被掀起来。方木板下是一个小黑洞,福尔摩斯立即伸进手去,但是,他在把手抽回来时哼了一声,显得既生气又失望——洞是空的。

“快,华生,快放好地毯!”刚刚把那块方木板扣上并放好地毯,便从过道里传来了雷斯垂德说话的声音。他走进来时福尔摩斯正懒散地靠着壁炉架什么都没做,显然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还用手遮住嘴打起了呵欠。

“久等了,福尔摩斯先生,抱歉。大概你已经不耐烦了吧?他承认了。麦克弗逊,过来,把你办的好事讲给这两位先生听听。”

那个高个子警察因羞愧而满脸通红,表情十分后悔,小心翼翼地溜进屋子。

“先生,我真的没打算做坏事。昨天晚上,有一位年轻的妇女因弄错了门牌号走到大门前,我就和她谈了起来。一个人整天守在这里,太寂寞了。”

“后来怎样呢?”

“她想看看发生凶杀案的地方,她说她看报时知道了这件事。这个女人很体面,也很会说话。我觉得她看了也没什么关系。看见地毯上的那块血迹,她立刻就跌倒了,躺在那里像死了一样。我去后面弄了点儿水也没能弄醒她,只好到拐角的常春藤商店买了点儿白兰地。谁知道我拿着白兰地回来后,这位妇女已经不在这里了。我想她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不想再见到我吧。”

“那块地毯又怎么会被移动了呢?”

“我回来时,地毯已经被弄得不平了。因为她就倒在地毯上,而地板很光滑,地毯又没固定住。我回来后就把地毯摆放好了。”

雷斯垂德很严肃,他说:“麦克弗逊,记住这个教训,你瞒不住我。你一定认为没人能知道你的玩忽职守,但我看到地毯后立刻就知道有人来过屋里。东西都没丢,还算你走运,否则少不了要你吃点儿苦头。福尔摩斯先生,因为这件小事请你过来,真是抱歉。不过,我以为你会对两块血迹不在一起感兴趣。”

“我确实很感兴趣。警察,那位妇女只来过一次吗?”

“是的,只有一次。”

“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是看到广告前来应聘打字员的,但走错了地方。这位妇女很年轻,既温柔又和蔼。”

“是高个子吗?很漂亮吗?”

“没错,她长得真的很好看,称得上漂亮。应该有人会说她很漂亮的。她说:‘警官,让我看一看吧。’她会使用哄人的方法。我原本只想让她从窗户那儿探头看看的,那就不要紧了。”

“她打扮得如何?”

“打扮得比较素雅,长袍一直拖到脚面。”

“什么时候来的?”

“天刚黑时。我买了白兰地回来,那时人们正在点灯。”

福尔摩斯说:“好的。华生,我们走吧,还要去其他地方,还有件事很重要呢。”

我们从这栋房子出来时,雷斯垂德依然在前面的屋子里,那位悔过的警察替我们打开门。福尔摩斯走上台阶后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样物品。这使那位警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喊出了声:“天哪!”福尔摩斯把食指贴在嘴唇上,不让他说话,随后把这件东西放在了胸前的口袋中,很得意地向街上走去。他终于笑出了声说:“太妙了!亲爱的朋友,看着吧,最后一场的幕布拉开了。你不用担心,战争不会发生了,崔洛尼·侯普先生的前程依旧光辉,那位不慎重的君主也不会受到这封信的惩罚,首相更无须为欧洲的情况担心。我们只需要一点儿策略,就能让所有人避免因这件不幸的大事而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