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份证词(第2/2页)

“唔,不过你并没有被谋杀,对吧?”

“算是吧。”米琪勉强承认。

“说吧,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很紧张。啊,我很紧张,整晚都很紧张。我听见有响动,有人走动的声音。我曾觉得厅里有人在悄悄走动——但那只是海默斯太太从侧门穿过过厅。这样就不会弄脏前门的台阶,这是她说的。她可小心着呢!她本人就是个纳粹分子,那副金发碧眼的模样,那么不可一世,看她瞧我的那副神气,准认为我——我只是一堆垃圾——”

“别管海默斯太太。”

“她以为她是谁?她跟我一样受过昂贵的大学教育吗?她得过经济学学位吗?没有,她只是靠体力吃饭的。她挖土割草,每周六还领那么多工钱。她以为她是谁,居然管自己叫淑女?”

“我说过了,别管海默斯太太。接着说。”

“我把雪利酒、酒杯和精心制作的小点心送到客厅。然后门铃响了,我就去应门。我开了一次又一次,这是有失身份的事儿,可我做了。然后我到餐具室去擦银器,我觉得这样方便,因为要是有人来杀我,我手边就有一把大砍刀,可锋利着呢。”

“你真有远见。”

“后来,突然——我听到枪声。我想:‘终于来了——开始了。’我跑过餐厅。另一道门打不开。我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又响了一枪,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就在过厅那边。我转动门把,可门从外面锁住了。我被锁在里面,就跟掉进陷阱的老鼠似的。我害怕得发疯,我大喊大叫,我捶打房门。终于——终于——他们转动钥匙,放我出来。然后我去拿蜡烛——很多蜡烛——再后来灯亮了,我看见了血——血!啊,上帝啊,人血!这可不是我头一回看见血。我以前见过。我的小弟弟——我亲眼看见他在我面前被杀害——我见过街上的血——人们中弹身亡——我——”

“是的,”科拉多克警督道,“非常感谢你。”

“现在,”米琪悲壮凄绝地发话了,“你可以把我抓起来送进牢房啦!”

“来日方长。”科拉多克警督说。

3

科拉多克和弗莱彻穿过过厅,走到前门的时候,前门被推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差点儿与他们撞了个满怀。

“小心点儿,哎。”年轻人叫道。

“帕特里克·西蒙斯先生?”

“正是鄙人,警督。您是警督,对吧,而另一位是警长?”

“一点儿不错,西蒙斯先生。我能跟您谈谈吗?”

“我是无辜的,警督。我发誓我是无辜的。”

“得了吧,西蒙斯先生,别装傻。我还要见很多人,而且我不想浪费时间。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我们能进去吗?”

“这是所谓的书房——可没人看书。”

“据说您在上学?”科拉多克道。

“我发现自己没法集中精神研习数学,所以我就回来了。”

科拉多克公事公办地问了全名、年龄及对方在战时服役的细节。

“现在,西蒙斯先生,您能描述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我们设宴款待大家。就是说,米琪动手做了美味可口的糕点,莱蒂姨妈新开了一瓶雪利酒——”

科拉多克打断了他:

“一瓶新酒?另外还有一瓶喝过的?”

“对,半满的。可莱蒂姨妈好像不喜欢。”

“当时她紧张吗?”

“啊,不算是,她相当洞察先机啊。我觉得,倒是老邦妮弄得她很紧张——成天都在预言灾难。”

“这么说,邦纳小姐忧心忡忡?”

“啊,不错,她煞有介事的。”

“她把那则启事看得很认真吗?”

“简直吓得她魂不附体。”

“布莱克洛克小姐第一次看到启事时似乎认为这跟你有关。这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啦,这里发生什么都能怪到我头上!”

“您确实与此事无关吧,西蒙斯先生?”

“我?没有的事儿。”

“您是否见过鲁迪·谢尔兹,或同他说过话?”

“我这一生从未与他谋面。”

“但这是您会开的那种玩笑?”

“谁跟您这样说的?就因为有一次我把苹果馅饼弄到邦妮的床上,又有一次给米琪寄了一张明信片说盖世太保正在捉拿她的路上——”

“别扯其他事,就跟我说说您对昨天那件事的看法。”

“我刚走进小客厅拿酒,说时迟那时快,灯就全灭了。我转过身去,门口站着一个家伙,说‘举起手来’,然后大家开始喘息、惊叫。我正在想——我能朝他突然袭击吗?他就开了枪,然后他跌倒在地上,手电也熄灭了,我们又陷入了黑暗。紧接着,伊斯特布鲁克上校用他在军营说话的嗓门儿下命令。‘来点儿光亮。’他说。您问我的打火机能打燃吗?不,打不着,那些该死的新发明都这个样儿。”

“您觉得这个闯入者肯定是向布莱克洛克小姐瞄准的?”

“哎,我怎么知道?我应该说他拿出左轮枪只是为了好玩——然后,也许玩过了头。”

“然后就朝自己开枪了?”

“可能吧。看见他那张脸时,我发现他看上去脸色苍白,像是那种容易惊惶失措的小偷。”

“您确信以前从未见过他?”

“从没见过。”

“谢谢您,西蒙斯先生。我要与昨晚在场的其他人都面谈一下。从谁开始最好?”

“这个嘛,我们的菲莉帕——海默斯太太在达雅斯宅邸干活儿。那家宅邸的大门与我家的几乎正对着。除此之外,斯韦特纳姆一家最近。谁都会给您指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