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黑格子(第2/3页)

“您想到了某些特殊的案件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呃,可以说我在想各种可能性。我不相信伊丽莎白·坦普尔有仇人。一个希望能找到机会杀死她的冷酷无情的仇人。我想——”他看着马普尔小姐,“您有什么想法吗?”

“您是说可能性吗?哦,我想我知道或者说猜到您想说什么了。您想说坦普尔小姐知道一些事,这些事如果被人知晓,就会对某人不利,甚至带来危险。”

“是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要是那样的话,”马普尔小姐说,“这似乎表明,在我们的旅行中有人认出了坦普尔小姐,或者知道她是谁。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坦普尔小姐已经不记得甚至不认识他了。似乎问题又回到我们的旅伴身上了,对吗?”她顿了顿,“你提到的那个套头毛衣——您说的是红黑格子吗?”

“嗯?那件套头毛衣——”他好奇地看着她,“您怎么忽然想到它了呢?”

“因为它太扎眼了。”马普尔小姐说,“您所说的话让我想到这一点。它太扎眼了,以至于乔安娜明确地提到了它。”

“是的。您从中得到了什么启发?”

“蛛丝马迹。”马普尔小姐沉思着说,“有些事总会被看到、被记住、被发现、被辨认出来。”

“没错。”旺斯特德教授鼓励地看着她。

“当你描述一个人,不是近在咫尺而是远远地看见的人,你首先会描述他们的穿着,而不是他们的脸,也不是走路的姿势或他们的手脚。比如,深红色的苏格兰圆扁帽,一件紫色斗篷,一件奇特的皮夹克,一件扎眼的红黑格子毛衣。因为这类东西非常容易辨认,非常明显。那个人脱掉衣服后肯定想处理掉,把它打包寄往某个地方,比如说一百英里以外,或者扔进城里的一个垃圾箱里,或者烧掉、撕了、毁掉。她或者他,可能是一个谨慎、平日里衣着单调的人,不会被人想起来,不会受到怀疑。那件红黑格子毛衣是有意为之的,这样人们就会想找到那件红黑格子毛衣,然而,它再也不会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上了。”

“一个非常好的想法,”旺斯特德教授说,“就像我跟您说过的,法洛菲尔德离这儿并不太远,我想有十六英里。所以,这里也算是伊丽莎白·坦普尔的圈子,这个地方的人很可能认识她,或对她非常熟悉。”

“是的,这样就扩大了范围。”马普尔小姐说,“我同意您的看法。”她快速说道,“袭击者更有可能是个男人而非女人。如果这是蓄谋已久的,那么,巨石的滚动路线就要非常准确。男人在准确性方面比女人做得好。另外,可能是我们的旅行车上的人,也可能是附近的某个人,在街上看到了坦普尔小姐,可能是她以前的一个学生。但过去这么久,坦普尔小姐不认识这个人了,但这个女孩儿或者女人能认出她来,因为一个男校长或女校长在五十岁和六十岁的时候变化不大。她被认了出来。某个女人认出她是以前的校长,女校长知道一些她的坏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她是一种威胁。”马普尔小姐叹了口气,“可我对这里完全不了解。您知道这儿的情况吗?”

“不知道。”旺斯特德教授说,“我对这里也不太熟悉。我所知道的发生在这里的各种各样的事都是您告诉我的。如果没有认识您,我连您告诉我的这些事也不知道。”

“而您来这儿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您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送到了这里。拉斐尔先生精心安排您来这儿,来参加这次旅行,和我见面。我们去了许多地方,或停留或经过,但您被特意安排要在这里住两个晚上,由他的老朋友接待您。她们不会拒绝他提出的任何要求。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这样,我就能了解一些我必须知道的事实。”马普尔小姐说。

“许多年前发生的一系列谋杀案?”旺斯特德教授疑惑地看着她,“这种事并不奇怪。英格兰和威尔士的很多地方都有这种事,而且总是一连串地发生。首先,一个女孩儿被害,然后在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一个女孩儿。接着,在二十英里以外的地方又发现了类似的事件。同样的死法。”

“报道说有两个女孩在乔斯林圣玛丽失踪了,六个月之后,我们所谈论的那具尸体被发现,在相隔很远的地方。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正跟迈克尔·拉斐尔在一块儿——”

“另一个呢?”

“另一个叫诺拉·布罗德,不是那种‘没有男朋友的安静姑娘’,她也许有不少男朋友。她的尸体一直没被发现。也许——有一天会发现吧。有的案件拖了二十年。”旺斯特德教授的语气渐缓,“我们到了。这就是卡里斯镇,这儿是医院。”

马普尔小姐跟在旺斯特德教授身后走了进去。显然教授已经事先约好了,他们被领进一个小房间,书桌旁边的一个女人站起身来。

“哦,”她说,“旺斯特德教授吧?这位——呃——这位是——”她有点迟疑。

“马普尔小姐,”旺斯特德教授说,“我在电话里跟巴克护士长说过。”

“哦对,巴克护士长说她会过来陪您。”

“坦普尔小姐情况如何?”

“我想还是那样,恐怕没有太多的进展能跟您说。”她说,“我带您去见巴克护士长。”

巴克护士长是一个瘦高的女人,声音低沉、吐字清楚,深灰色的眼珠子,习惯看你一眼后迅速将目光挪开,给人的感觉是她已经在很短的时间里审视过你并得出结论了。

“我不知道您想如何安排。”旺斯特德教授说。

“哦,最好把我们的安排告诉马普尔小姐。首先我必须向您说明,病人坦普尔小姐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偶尔出现清醒的时刻,能辨认出周围的环境,可以说几个字。但是不能受刺激。对她必须有极大的耐心。我想旺斯特德教授已经跟您说过了,有一次清醒的时候,她非常清晰地说出了‘简·马普尔小姐’这个名字。接着还说:‘我想跟她说话。简·马普尔小姐。’说完之后她又陷入了昏迷。医生认为最好能跟旅行团的负责人联系一下,但旺斯特德教授过来找我们,做了一番解释,并说他会把您带过来。恐怕我们能要求您做的,就是坐在坦普尔小姐的单人病房里准备着,如果她清醒过来,就把她所说的话都记下来。然而她可能没多大希望了。我觉得坦白一些更好。既然您不是她的近亲,那么我要说的事可能也不会让您觉得非常不安。医生认为她的生命正在迅速衰竭,可能没能恢复意识就死去了。脑震荡太严重了,没办法减轻。但该有个人听听她要说什么,这个很重要。而且医生认为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不要有太多人。如果马普尔小姐觉得一个人坐在那儿太枯燥,房间里还有一个护士,在不显眼的地方,她在病床上看不见。而且除非必要,护士不会走动。她会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个屏风后面。”护士长又补充道,“还有一个警察,会记下所有的事。医生认为他也不应该被坦普尔小姐看到,这样比较好。只有一个人,一个她希望看到的人,这样就不会惊动她,她就不会忘记要跟您说的话了。希望这对您来说不会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