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页)

“但是您也不确定?”

“哦,这种事经常发生。”富勒顿先生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法庭上经常引用这句话,有时候确实是这样。”

“但是我能看出对这件案子您并不这么认为。”

“好吧,我希望能有更多的证据,警方也是。我记得检察官没有受理这个案子。”

“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对。我们可以提出好几种推论。小莱斯利的性格并不稳定。他家境很好,有个好母亲——是个寡妇。父亲不怎么正经,好几次都险些陷入困境,他的妻子太倒霉了。我们这位年轻人在某些方面很像他的父亲。有一两次他和一群可疑人员混在一起,我替他担保。他还很年轻。我警告他别和那些团伙混在一起,别做一些违法的伪造交易。他还年轻,也很能干,我给过他一两次警告,希望能有效。但是现在社会风气太腐败了,过去十年一直在恶化。”

“您认为,有人把他拉下水了?”

“很有可能。这些团体——夸张点儿说叫帮派——当你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的时候你得冒一定的风险。一旦你有想要脱离他们的意思,有人马上会捅你一刀,这并不少见。”

“案发时没人看见吗?”

“没有,没人看见。当然,他们也不会让人看见。凶手作案之前肯定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做好了不在场证明,等等。”

“但也有可能有人看见了。很不可能的人,比如,一个孩子。”

“深夜?在绿天鹅旅店附近?非常不可能,波洛先生。”

“一个孩子,”波洛坚持说,“她可能记得。她正从朋友家回来,在回家的某条近路上,也许。她可能在一条小路上或者透过篱笆看到了一些东西。”

“真的,波洛先生,这都是您的想象。您说的这些我觉得根本不可能。”

“可我觉得并不是那么不可能,”波洛说,“孩子们确实会看到一些事。他们经常——您知道,出现在出人意料的地方。”

“但是他们回家后肯定会说看见了什么吧?”

“也可能不会。”波洛说,“您知道,他们可能并不确定看到的是什么,尤其是看到的东西让他们有些害怕的时候。孩子们并不总是一回家就报告在路上看见了一场车祸,或者看到了暴力事件等,他们把自己的秘密隐藏得很好。守口如瓶,只自己去思考。有时候他们享受拥有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的感觉。”

“他们会告诉母亲。”富勒顿先生说。

“这一点我觉得不一定,”波洛说,“以我的经验来看,孩子不告诉母亲的例子也数不胜数。”

“能告诉我莱斯利的案子为什么让您这么感兴趣吗?一个年轻人因暴力而死的可悲案例,这种情况在现今社会太多了。”

“我对他并不了解。但是我希望能了解一些他的情况,因为他是近几年被杀的。这一点对我来说可能很重要。”

“您知道,波洛先生,”富勒顿先生有些尖刻地说,“我实在弄不明白您为什么来找我,也不明白您到底对什么感兴趣。您不会是怀疑乔伊斯·雷诺兹的死跟几年前一个有前途却轻度涉及违法活动的年轻人的死有什么关联吧?”

“人只有怀疑一切,才能发现更多。”波洛说。

“恕我直言,在处理一切与犯罪相关的事情时所需要的,都是证据。”

“您也许听说了,有不少人听见被杀的乔伊斯说她亲眼见过一场谋杀。”

“在这个地方,”富勒顿先生说,“人们总能听到四面八方的流言。他们听得太多了,如果我能这样描述的话——夸大其词,根本不足为信。”

“这也是实情。”波洛说,“据我所知,乔伊斯才十三岁。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能记住他看到的一切——一场肇事逃逸的车祸,黑夜里一场拿着匕首的打斗或者争执,或者一位学校老师被掐死,这些都可能给那个孩子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她不会说出去。也许是因为不确定她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直到又发生了什么事提醒了她,使她终于想明白了。您同意这很可能发生吗?”

“哦,对,对,但是——我觉得这种推测太牵强了。”

“这里还有一件事,我相信。一个外国女孩儿失踪了。她的名字,我记得,叫奥尔加或者索尼亚,我不知道她的姓。”

“奥尔加·塞米诺娃。对,没错。”

“我恐怕,她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不是。”

“她是陪护或者护士,伺候刚才您跟我说的卢埃林-史密斯夫人,德雷克的姑妈,对吗?”

“是的,她请过几个女孩儿照顾她——还有另外两个外国女孩儿。有一个她几乎马上就和她吵架了。另一个很善良,但是特别笨。卢埃林-史密斯夫人忍受不了那么蠢的人。奥尔加是她最后的冒险,似乎很适合她。她并不是一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特别吸引人的姑娘。”富勒顿先生说,“她身材矮小,很壮实,不苟言笑,附近的人们并不是很喜欢她。”

“但是卢埃林-史密斯夫人很喜欢她。”

“她非常依赖她——这很不明智。”

“啊,确实。”

“我毫不怀疑,”富勒顿先生说,“我无法告诉您任何您不知道的信息,这些东西,如我所说,像野火一样早就传遍了。”

“我听说卢埃林-史密斯夫人留了一大笔钱给这个女孩儿。”

“非常出人意料。”富勒顿先生说,“卢埃林-史密斯夫人的遗嘱很多年都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只是增加一些慈善机构或者修改因为继承人死亡而空出的遗产。如果您对这件事有兴趣,那我说的这些您早就都知道了吧。她的财产总是留给她的侄子雨果·德雷克和他的妻子,她是他的表妹,也是卢埃林-史密斯夫人的外甥女。如果他们中有人先去世了,那么财产就都归另一个所有。还有很多遗赠物是留给慈善机构和老仆人的。但是据说最终的遗产分配是在她死前三个星期确定的,而那,不是由我们事务所起草的。她亲笔书写了一份遗嘱补遗。包括一两个慈善机构——没以前那么多了——老仆人们的份额也少之又少,剩下的巨额财富都留给了奥尔加·塞米诺娃,以感谢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非常让人震惊的分配方法,一点儿也不像卢埃林-史密斯夫人以前的行事风格。”

“然后呢?”波洛问。

“您可能或多或少听过事情的发展了。从笔迹鉴定专家提供的证据看,那条补遗完全是伪造的,只是稍微有点儿像卢埃林-史密斯夫人的笔迹而已。史密斯夫人不喜欢用打字机,总让奥尔加尽量模仿她的笔迹写一些私人信件——有时甚至模仿她去签名。她做这种事的经验很丰富。卢埃林-史密斯夫人去世之后,这个女孩儿似乎得寸进尺了,以为她模仿雇主的笔迹能够以假乱真。但是这种事瞒不过专家。对,肯定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