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到西图艾特的旅行(第2/5页)

这个理论,像大多数有关泰坦尼克号的理论一样,被事实证明是错误的。深海生物吃掉了纤维与木头——还有肉与骨头。一双鞋子,脚外面的部分都被吃掉了,这是任何企图寻找泰坦尼克号遗物的人面对的现实。

正如我那位匿名的通话者指出的,泰坦尼克号的各类访问者,不论是为了拍摄一些资料照片的摄影师,还是为了打捞器皿的探险家,都得到了杜会的认可,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人类的遗骸。

那艘锈迹斑斑的幽灵一样的船骸如果把人类的遗骨与瓶子、弹簧床垫、碟子与玩具一同抛掷在那片垃圾场中,该会是一幅多么恐怖的景象。

“听着,”我说,几乎要挂断电话,“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还不认识你,也还不相信你。事关一大笔钱,而且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

“我签了一份协议要守口如瓶。我拿了钱。”

“为什么事?和谁签的?见鬼!”

“……我不能说。”

我把电话从脸旁拿开,凝视着它;然后我又把它贴近耳边,厉声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电话那一端沉默着,只有静电的干扰声。

“……他们认大船上的厨房是值得一看的好地方,各类东西都毫发无损地摆在那里……碟子,银器,罐子,锅……你知道泰坦尼克号上白星航运公司的碟子值多少钱吗?”

这个匿名通话者曾经驾驶着现代海盗船到泰坦尼克号上进行过打捞探险吗?

“我想会很多吧。”我说。

“他们在船上有一个巨大的冷藏室,安装着当时非常先进的致冷系统,各个独立的冷藏间里贮存着各种不同的食品,你知道,像肉类、蔬菜、葡萄酒与香槟……在Orlop甲板上,有一个冷冻舱。里面存放着别的东西……不是食物。”

我不知道Orlop甲板是什么〔它是船土最下层的甲板,在泰坦尼克号上,它的位置就在三个巨大的螺旋推进器的上方)。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这是任何一个侦探小说作家都会问的问题。

“那个冷冻舱——是他们放死者遗体的地方吗?”

听他的声音,他似乎点犷一下头,“那只船上拥有一切设备——游泳池、网球场、理发屋、土尔其浴室,手术室,应有尽有——除了停尸房。”

他又停顿下来,静电声嘶嘶作响,似乎等着我说些什么。于是我说:“我知道。”

“你说得对——冷冻舱,穿过第五号舱……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它们。”

“……尸体?”

“起初,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它们被装在帆布袋子里,袋口被密密地缝上了……保存得很完整。潜水船把袋子拖上来,我们把它们拖到甲板上,拆开了一只……那股恶臭如同下水道……”

“我不想听细节。”

“你读过爱伦·坡的东西吗?”

“当然读过。”

“你读过那篇关于被催眠的病人的小说吗?”

“是的,我还看过电影。”他指的是《威尔德马案件中的事实》一书。

“那么,你记得那个被催眠的男人,他瘫倒在那堆渗出了液体的腐烂物当中,里面混有骨头——”

“好了,好了,”我说,“今天我还想再吃一顿饭呢。”

“这不是《国家地理》杂志想为探索频道提供的内容,我可以告诉你这些。我们从来没有打来另一只袋子,但是那里面也有一具尸体。”

沉默的静电声,似乎有一些远距离的电报信号正在传送。

我问:“没有人知道这些事吗?”

“除了当天在甲板上的那些人。”

“在哪只船的甲板上?你们是一支什么样的探险队?你的口音听起来像法国人。”

“哦?我还以为我的英语讲得很地道呢。”

“那些尸体怎么样了?”

“我们把它们扔进海里了,我们发誓永不提起这件事,有人给了我们一大笔钱……我会告诉你一件有关袋子里的尸体的事,那只打开的袋子。”

“是什么?”

“他的脑壳被打碎了,塌陷了下去。”

“会不会是在沉船时碰巧撞碎的?”

“我不这徉看,我认为这个男人是由于暴力致死的,人类的暴力,不是自然界的暴力。这是一起谋杀,这不是你涉猎的创作题材吗?”

“的确是,但我不是传记作家,我的意思是,我调查一些真实的、未曾破获的犯罪案,然后围绕着发现的事实进行艺术加工。”

“这就是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我无法揭开事情的真相,但是如果你能围绕着这个故事构思出一篇小说的情节……”

“我不知道,你并没有给我提供很多线索……也许传记作家会感兴趣。嗨,来吧,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你对我的故事感兴趣吗?”

“是的,我感兴趣,尽管兴趣不大,但我感兴趣。”

他挂断了电话。

也许我没有显示出足够多的热情,如果你接到过那么多同你的工作有关的奇怪的电话,就像我一样,你至少也会像我一样犹豫不定的。当然,关于一场谋杀的提及——还有两个被害人——在泰坦龙克沉没之前……会引起公众的兴趣的。

这件事的确引起了我对泰坦尼克号的兴趣,而这个兴趣早在我童年时代就已产生了……

在泰坦尼克号那些著名的乘客当中,熟悉的有约翰·杰克勃·艾斯特,摩莉·布朗,本·古根汉姆,还有一位那个时代最著名也最受人欢迎的美国侦探小说作家,杰奎斯·福特尔——万·杜森教授的创造者。

被人称为“思想机器”的福特尔,在他的小说中塑造了一位富有理智的侦探,在他那夸张的脑袋里面蕴藏着令人肃然起敬的智慧,他在侦探领域里只是凭兴趣随意搞搞。他拒绝接受由于破获了案件而得到的奖赏,总是一副冷漠的、傲慢的态度(他的兴趣只是纯粹的推理)。这使得舍卢克·赫迈斯这个人看起来既亲切又可爱。

尽管法国境内响彻着他的名字,福特尔其实是一位美国记者,后来转向小说创作。他的所谓“难以置信的神秘”小说对阿加莎·克里斯蒂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后者的波洛系列小说里处处留有万·杜森教授的影子。

“思想机器”的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一部小说是《十三号囚室的难题》,在这个故事里,那名侦探同别人打赌,能从壁垒森严的死囚室里逃脱出来。这个故事仍然是侦探小说领域里那两、三篇一版再版的短篇小说之一,也是我记忆中读到的第一个侦探故事。

福特尔的简短传记包含在《教科书》中同《思想机器》故事有关的前言里,我在那里第一次听说泰坦尼克号和福特尔悲惨的结局——他心中装满了数不清的万·杜森教授的故事——同着那艘船一同沉没在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