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箭头状的钥匙(第2/4页)

我仔细端详着他。

“巴特勒先生,”我说道,“在潘德洛的死亡命案中,我们可以用事后共谋的罪名起诉你。你发现了车厢内的尸体,却知情不报。”

“我请问你,海德雷先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巴特勒不加思索地问道。“当场脱口而出,然后让大家在博物馆里面恐慌而乱成一团?当然啦,本来等我坐计程车把伊林渥斯送回去之后,我就要告诉他们的。但你们的警官比我捷足先登;更何况,当时他们都已经发誓没去过博物馆,这么一来,我当然必须和他们说法一致,否则就会让众人大吃一惊而措手不及。现在若有任何苦药得吞下去,我很愿意代劳;不过我所犯下的罪行,最坏也只不过是……说到那件事,老伊林渥斯也有看到马车内的尸体,恕我冒昧推测,你可不会说他也有事后同谋之罪吧?”

巴特勒再度面露微笑,并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然后放下他的帽子。

“请坐,两位,”我说道。“要抽烟请随意。你的处境非常不利,巴特勒先生,这你明白吧?”

“明白得很,谢谢你的提醒。”

我身体倾向一边。

“至于你,韦德先生,除非伊林渥斯博士的叙述完全可以采信——他是一位行径相当古怪的老先生——否则你可能会被以谋杀罪名起诉而遭到逮捕,这你清楚吗?”

“哦!老天!”老头说道,火柴的火花烧到他的手指头。“喂,等等!我?为什么?”

“因为除了你和贝克特先生外,所有的人都已经有不在场证明,而他们所仰赖的这个不在场证明,却和那位古怪的老牧师所提出的供词无关。”

“这个嘛,信不信由你,人不是我杀的,”他说道。“不过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倒是教我始料未及。就我捅出来的漏子来说,我可以告诉你,那位好莱坞老影迷正饱受妄想症之苦。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除非他看太多惊悚片而把脑子搞糊涂了。昨天下午他来我家见老爹,身上不但藏了一本书叫做《命运匕首》,还另外带了一本好像是续集的作品,书名是《吉安迪医师归来记》,那是塞尔弗里奇(Selfridge)那里的某个家伙在无人看守的情况下拿给他的。如果有人要送他一本描写美国蛮荒西部的小说,小心哪,最好别在爱丁堡闹出什么轩然大波啊。总而言之,”他擦抹额头,“那老小子大概有妄想症,不过,岂有此理!我是说,我们真的在那里——”

我打断他的抗辩。

“对了,巴特勒先生,韦德小姐、克尔顿小姐、何姆斯先生,还有你自己,你们四个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是真的吗?”

你们应该可以看得出来,在这里设下圈套是白搭的。不管要说实话还是谎言,他们应该已经早有默契。我采取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策略。而巴特勒的眼睛在沉重的眼睑下打量着我,他抚弄着大拇指,带着询问意味的眼神朝哈莉特匆匆一瞥(她正在气定神闲地抽烟),最后也同样选择开诚布公的态度。

“我想,这个说法我没什么意见,”他语带讽刺地同意道。“当那——那个家伙到达博物馆的时候,我们确实都在楼上。10点45分,没说错吧?是的。不过,为何可怜的山姆没包括在内呢?”

“贝克特先生当时也跟你们在楼上吗?”

“那是当然的啰。换言之,他刚好在10点45分上楼来。”

“你是不是一直盯着表看,所以才这么清楚时间?”

他纵声大笑。

“不是那样的。阿拉伯陈列室就有一面钟;那是一面展示钟,但它的指针会转动,而且一直都很准。我是很自然而然地一直盯着它看。所有的人皆是如此,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想知道离11点钟还有多少时间。山姆的头探进来时,钟面上指的是即将10点45分。”

“关于你这番说辞,你当然愿意起誓保证,是吧?”

我如此轻易接受了他的说辞,仿佛录口供是件马虎随便的差事,这样的态度显然让巴特勒感到仓皇失措。我任凭他瞪着我(这时我正检视自己紧握的双手)。他瞄了哈莉特一下,又看看杰瑞,然后双脚在地板上前后摩擦,看来巴特勒似乎觉得这是个陷阱。

“起誓保证?”他复述我的话。“啊!是的,我当然愿意。事——呃——事实上,我觉得你会把我当成骗子看待。”

“为什么?”

“为什么?呃,警察都是这样的嘛,不是吗?某种程度上,怀疑就是你们的工作。如果没人说谎的话,那还需要你们干什么?”

“这话倒是没错,”我说道,“好啦,巴特勒先生,咱们就继续谈你在本案中所涉及的部分。来聊聊雷蒙·潘德洛好了。”

骚动不安的气息在这群人当中荡漾开来。女孩把烟丢入炉火中,然后背脊整个压在椅背上。杰瑞·韦德则掏出口袋里的口琴。

“巴特勒先生,在星期五之前,你曾听过雷蒙·潘德洛这个名字吗?”

“没听过,”巴特勒非常坚定地说道。“而且,我是在卡鲁瑟巡官发现尸体后提起有命案发生时,才首次听到这个名字。”

“打电话到布兰纳介绍所找演员的是你,对不对?”

“是的。”

“星期五下午,为了跟潘德洛解释他的角色,你和他在皮卡迪利大道上的一家酒吧碰面,是不是?”

“是的,”巴特勒笑了起来。“这你还不懂啊?我打电话给那家公司,解释我们的需求,结果他们说:‘哎呀,真是巧,我们刚好有位非常合适的人选:叫什么什么先生来着。’我没仔细听他念出名字;我甚至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听到那个名字。请教你一个问题:在你的社交生活中——不是职业生涯哦——所遇到的人当中,经过引荐之后你能马上叫出名字的有几个?名字我们是记不住的,除非有此必要。更何况,这个名字是透过电话叽里咕噜说出来的,念得好像是某个几何问题中的未知数,所以我哪记得住啊;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听到名字又怎么样?总探长,我完全没骗你,这个名字我没听过。我跟他们说:‘转告他,下午两点到卡利班酒吧来找我。’于是我就跟他碰面了。当时我对那痞子的长相还不太喜欢,不过那个角色对他似乎是游刃有余。那时候我是问了他的名字,但他说:‘噢,这不重要;今晚我的名字就叫做伊林渥斯。’我觉得那当下他的反应有点怪,而且还像通俗剧中的歹徒轻声窃笑了起来。”

“等一下。如果你对他一无所知的话,为何你要说‘当时对那痞子的长相还不太喜欢’?你现在对他有一些认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