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半夏的故事(第4/9页)

秀娟在诊室外干呕着,一个护士帮她轻拍着后背。这时,秀娟听到诊室里传来了父亲那高亢的嗓音:"这手指我没法接!你们看,手掌上的切口很平滑,应该是被刀切断的,甚至有可能是被手术刀切断的。而这些手指,早就被啃噬得支离破碎,血管神经都被损毁了,根本无法与手掌上的血管神经连在一起!"

很快,半夏的手掌被包扎好,送进了住院部。而秀娟的父亲也按时下班,然后陪秀娟去了城里,买到了F4最新主演的一套电视偶像剧VCD。

拿到了F4的VCD,秀娟立刻忘记了刚才在医院里看到半夏的悲惨一幕。她牵着父亲的手,蹦蹦跳跳回到了位于镇上的家里。她连饭都没吃,就准备打开VCD机,观赏仔仔与暴龙的演出。就在这时,他家房门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这个小镇的镇长。

尽管这只是个偏远的小镇,但镇长在这里却拥有至高无上的威严。他走进门,对秀娟的父亲使了个眼色。秀娟的父亲立刻对秀娟说:"乖女,你先出去玩一会儿,爸爸和镇长有正事要谈。"

秀娟出了门,却并没有走远,她总觉得今天父亲与镇长的神情有些古怪,于是她躲在了门外,偷听着父亲与镇长的对话。

镇长的声音非常严肃:"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关于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下来的事,绝对不可以外传,否则会在我们这个宁静的小镇里,引起无法预计后果的谣言。"

父亲诺诺地说:"嗯,如果我们隐瞒了这个事实,那么怎么解释这件事呢?难道说是黑楼里的恶魔作祟吗?难道这样就不会引起令人恐慌的谣言吗?"

镇长冷笑了一声,说:"黑楼恶魔的谣言算什么?只要找几个阴阳先生带路作法,在黑楼外再立上一个牌坊,村民们的恐慌就会立刻平复的。"

"嗯,有道理……可是……"

还没等父亲说出后面的话,镇长就说道:"你别担心其他事了,我知道怎么安排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完,镇长就转过身来开门,准备离开。秀娟连忙溜出了院子,装作在街边跳皮筋。

果然,父亲没有将半夏的手指是被利刃切下来的事告诉其他人。一个月后,原来镇上的医院院长退休了,而父亲则成为了镇医院的新任院长。

秀娟起初还不明白半夏手指被切断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事关重大,所以她也守口如瓶,不敢给任何人讲。

后来,她进了高中,迷上了看推理小说与悬疑小说。书看得多了,自然想法也变得多了起来,她开始思索,半夏的手指为什么会是被利刃切断的。有一天,她陷入沉思的时候,竟然睡着了。在睡梦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幕血淋淋的画面。

村民们手提着长矛,浩浩荡荡向黑楼走了过去,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我们一定要把那一老一少两个巫婆赶出去。要是他们不走,我们就砍掉她们的手指,不让她们再弹奏恶魔的钢琴曲!"这几句话引来了一片喝彩声。

黑楼前,人群停止了脚步。他们抱来了圆木,使劲撞击黑楼的铁门,但铁门却纹丝不动。

一个汉子突然指着黑楼二楼的一扇窗户,高声说道:"你们看,那扇窗户没有关!"

几个汉子搭成了人梯,村民们沿着人梯攀爬进了黑楼,然后提着长矛利刃四处搜寻顾老太太与半夏。终于,他们在那间有着落地窗户与钢琴的房间里,找到了她们。

"你们离不离开我们的村庄?"一个村民大声质问。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顾老太太高声回敬。

村民们愤怒了,提着匕首冲了上来,向顾老太太的脑袋砍了过去。匕首割去了老太太的两只耳朵,村民继续问:"你滚不滚?"老太太固执而又高傲地摇着头。

村民更愤怒了。一个村民举着一根铁棒挤了进来,用力敲向老太太的头颅。手起棍落,刹那间,鲜血直迸,顾老太太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停止了呼吸。

坐在血泊中的半夏被吓坏了,她张大了嘴,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村民看了看她,说:"这小孩,还是不要杀了,只要让她没法再弹琴就行了。"另一个村民走了上来,拔出了匕首,按住半夏的左手。匕首落下,一根一根割掉了半夏的手指。半夏痛苦地嚎叫,在地上滚来滚去。当她停止挣扎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再也没有闪烁光芒,她惊恐地望着周围的人,然后,她哭了。

在所有人的面前,半夏疯了。她拾起地上的手指,塞进了嘴里,用力地咀嚼、咀嚼、咀嚼……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良久,一个人才喃喃地说:"太惨了,还是送她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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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娟望着我的脸,对我说:"是的,这全都是我在梦里看到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曾经发生过。但是,这样的推断却很符合逻辑的演绎,如果你要写篇悬疑小说的话,这些素材已经足够你写了。"

不过,我并不仅仅是想写出一篇悬疑小说,我更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我对秀娟说:"这五年来,你不是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的吗?为什么你今天愿意说出来呢?"

秀娟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今天早晨,我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昨天他去做了核磁共振,今天刚拿到结果,他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省城的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既然如此,父亲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我想,他会说出一切真相的。"

"你能让我见见你的父亲吗?"我的声音有些黯然。

"一会儿下了班,我就会回家去看望父亲。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她答道。她的脸颊上滑下了两串晶莹的泪水。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与秀娟一起走出了避暑农庄外的牌坊,搭上了一辆路过的牛车。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镇上。这真是个小镇,两条狭窄的石板路呈十字贯穿了整个镇子,镇医院就在十字交叉的路口边。

走进了院长办公室,我看到了秀娟的父亲。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很瘦,头发花白,穿着白大褂。他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位老人,身材高大,身体健壮,目光炯炯有神。

我看到在办公室一隅的书柜里,摆放着许多盛满了福尔马林液体的透明玻璃瓶,里面漂浮着各种人体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