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27(第2/5页)

“我被炒鱿鱼了——就是这样。”

林卓斯摇头。“我不懂。”

“国安顾问打电话给我上司。她亲自打的。她要上头开除我。没有资遣费,也没有退休金。我上司昨天叫我去他办公室,就只说了这些。”

林卓斯气得双手握拳。“然后呢?”

“然后什么?他把我炒鱿鱼啦。尽管我的工作记录完美无缺,还不是被开除了。”

“我是说,”林卓斯说,“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噢,这个啊。”哈利斯别过头,露出茫然的眼神。“我猜我是喝醉了吧。”

“你猜?”

哈利斯转回来看着他,眼中烧着怒火。“我喝得很醉,可以了吧?当时我想,至少也要喝个酒解解闷。”

“可是事情不只这样。”

“没错。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跟几个骑机车的小子起了口角,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猜你也认为至少要被揍成肉酱才能解闷吧。”

哈利斯没有回应。

林卓斯一只手放到他脸上。“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哈利。我以为情况都在我控制中,而且连局长的立场都有点松动了。真不知道为什么国安局要先发制人。”

“操她的,”哈利斯说,“操每个人。”他苦笑着,“就跟我老妈说的一样,‘好心没好报’。”

“听着,哈利,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知道希弗的事。我不会放弃你,一定要帮你脱离困境。”

“是吗?我真他妈想知道你要怎么帮忙。”

“就像汉尼拔说的:‘找不到路,就自己开一条。’”

伯恩跟可汗准备好后,奥兹卡尔便开车载他们去机场。伯恩全身疼痛,很乐意让别人开车,不过还是保持着警戒。他满意地看着奥兹卡尔不时检查照后镜——没人跟踪他们。

他看见前方机场的塔台,过了一会儿,奥兹卡尔开下高速公路。附近没有警察,周遭看来一切正常。不过他的心情还是没有放松。

车子开进机场道路,前往包机服务区;没人尾随他们。飞机已经加满油等待他们,随时准备起飞。

他们下了货车,在离开前,伯恩主动跟奥兹卡尔握手。“再次谢谢你。”

“别客气,”奥兹卡尔笑着说,“全都记在账上了。”

他们看着他的车子离开,然后登上飞机。

飞机驾驶欢迎他们上机,接着便收回梯子,锁上舱门。伯恩说了他们的目的地,五分钟后,飞机就在跑道上滑行起飞,开始两小时又十分钟的航程前往雷克雅未克。

“我们在三分钟后会遇上渔船。”飞机驾驶说。

史巴尔科调整好微型耳机,拿起西多的冷冻盒,走到飞机后方,套上降落伞背带。他边拉紧肚子上的带子,边看着彼得·西多的后脑勺。西多被上了手铐,坐在位子上,史巴尔科的一个手下拿着武器坐在他旁边。

“你知道要带他去哪里吧?”他轻声对驾驶说。

“是,长官。绝不会带到他格陵兰岛附近。”

史巴尔科走向后舱门,对手下比了个手势,手下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燃料没问题吧?”

“是,长官。”驾驶回答,“我都计算过了。”

史巴尔科从舱门上的小窗看出去。飞机的高度已经降低,蓝黑色的北大西洋就在下方。

“再三十秒,长官,”驾驶说,“外面风势强劲,从北北东方向吹来,风速十六节。”

“收到。”史巴尔科感觉飞机正在减速。他在衣服里面套了件七毫米厚的干式潜水衣。一般潜水时穿的防寒衣,是靠身体跟合成橡胶材质衣物间的水分来保持温度,但这种干式潜水衣却是在手腕跟足部密贴着身体,防止水分进入。在潜水衣里,他又穿了件保温衣抵抗寒冷。不过除非他能够完美降落,否则就算有衣物保护,冰冷的海水还是有可能使他瘫痪,造成生命危险。绝对不能出错。他将冷冻盒用锁链固定在左手腕,然后双手戴上手套。

“再十五秒,”驾驶员说,“风力持续不变。”

很好,不会有突然的狂风,史巴尔科想。他点了点头,手下便拉下控制杆,打开舱门。强劲的风吹进机舱内部,发出呼啸声。他的下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万三千英尺的高度和北大西洋;要是他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在撞击瞬间,海面会变得跟混凝土一样坚硬。

“到了!”驾驶员说。

史巴尔科纵身向外跳。他的耳朵听见呼啸声,强风狂吹着他的脸。他弯曲身体。不到十一秒,他就以每小时一百一十英里的终端速度向下掉。他不感觉自己正在下坠,而且觉得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力量正轻轻抵着他。

他往下看见渔船,利用空气压力让身体平移,抵消速度十六节的北北东风。他调整身体姿势,看了看手腕上的高度计,到了两千五百英尺时,便拉下开伞索,接着就感觉一阵力量轻微拉扯肩膀,降落伞就在他上方打开。突然间,承受空气阻力的,从他身体的十平方英尺面积,变成了两百五十平方英尺,以每秒十六英尺的速度缓缓下降。

他的上方是圆顶般的天空,下方则是广大无边、波浪不断起伏的北大西洋,被傍晚的日光晒成黄铜色。他看见渔船在海面上下摆动着,也看见远处雷克雅未克所在的半岛。猛烈的风力不断拉着他,有段时间,他得忙着重复调整降落伞的方向。他深呼吸,享受下降时的柔软感觉。

他仿佛悬浮静止着,在无尽的蓝色天空中,想起这项精心设计的计划,想起这几年来的辛苦工作,靠着谋略与操弄,达到现在人生的顶峰。他想起在美国、在热带的迈阿密那段日子,他为了重建毁容的脸,经历过多少痛苦的手术。他很喜欢自己对安娜卡说的关于他弟弟的故事,这些全是他编的,不然怎么解释他出现在她母亲疗养院的事?他不可能告诉她,他跟她母亲当时正打得火热。要跟她母亲在一起很简单,只要买通医生护士,给他们点私人时间就行了。人性是多么腐败与堕落啊,他想。但他绝大部分的成功,都是利用这点得来的。

莎莎是个多棒的女人!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他以为安娜卡也跟她母亲很像;当然,那时候的他比现在年轻许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