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报复 第13章 恐惧(第2/7页)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冰凉的手抓住了她冰凉的手臂。

“正是杀死豪默·加马齐和克劳森的那个人,他正和米丽艾姆在一起,他……在威胁她。我希望他只做了这些。但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在尖叫,电话线断了。”

“啊,泰德,天哪!”

“没有时间让我们俩歇斯底里发作了,”他说,一边想:虽然天知道我很想发作一下。“上楼去,把你的通讯簿拿来,我没有米丽艾姆的电话和地址,我想你有。”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它?”

“现在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丽兹,去拿你的通讯簿,快点,好吗?”

她忧郁了一会儿。

“她可能受伤了!快去!”

她转身跑出去,他听到她的脚打着楼梯,努力让他的大脑正常运转。

别给里克打电话,如果它是一个陷阱,给里克打电话就是一个很糟的主意。

好吧——到此为止。这是个开始,接下来给谁打电话呢?

纽约警察局?不——他们会问许多浪费时间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一个缅因州的人怎么能报告纽约的一桩罪行呢?这主意不好。

庞波。

这主意不错。他可以先给庞波打电话,他必须措辞谨慎,至少目前要这样。像失去知觉、麻雀声、斯达克等事可以暂时不提。现在米丽艾姆是最重要的。如果米丽艾姆受了伤但仍活着,没有必要谈任何会影响庞波行动迅速的事。应该由庞波来给纽约警察打电话,如果消息来自他们自己的一位同行,他们的行动会更快,问题会更少,即使这位同行恰巧在缅因州。

但先给米丽艾姆打电话,上帝保佑她接电话。

丽兹拿着通讯簿飞跑回屋,脸色苍白,就像她刚生下威廉和温蒂时那样。“给,”她说,呼吸急促,几乎是在喘气。

不会有什么事的,他想对她说,但打住了。他不想说任何很容易证明是谎言的话……米丽艾姆的尖叫声以说明事情不妙了,至少对米丽艾姆来说,永远不会一切正常。

“这儿有一个人,这儿有一个坏人。”

泰德想到斯达克,打了个冷战。他是非常坏的人,泰德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毕竟是他一手造成乔治·斯达克的……不是吗?

“我们没事儿,”他对丽兹说——至少这是真的。到目前为止,他心里补充了一句。“保持镇静,宝贝,紧张过度晕倒在地上对米丽艾姆没什么帮助。”

她直挺挺地坐下,凝视着他,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嘴唇。泰德开始敲打米丽艾姆的电话号,手指有点发抖,在敲第二个数字时误敲了两下。你告诉别人镇静,自己却不行。他长吸一口气,定定神,按了一下挂断键,又重新开始,强迫自己慢些。他敲完最后一个键,然后倾听电话的喀嚓声。

“上帝,保佑她一切都好,如果她出了事,至少让她能接电话。求求你。”

但电话没有响,只有占线的忙音。也许真的是占线,也许她在给里克或医院打电话,也许电话没放在架上。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当他按下挂断键时想。也许斯达克把电话线从墙上拉出来了,也许(“别让坏人再割我”)他的确割断了它。

就像他割米丽艾姆一样。

用折叠式剃刀,泰德想,背脊上一阵寒意。那时那天下午他写在纸上的词:剃刀。

随后的半个小时让人难以置信,就像庞波和两个警察以他还不知道的谋杀罪来逮捕他时他感觉到的那样。并没有人身威胁感——至少没有迫在眉睫的人身威胁感,但有一种走过布满蜘蛛网的黑屋的感觉,这些蜘蛛网拂过你的脸,先让人觉得有点儿痒,最后让人发怒,这些蜘蛛丝并不是直挺挺的,当你要抓它们时,它们却轻轻地飘开了。

他又试了一次米丽艾姆的电话,当它还是忙音时,他又一次按下挂断键,忧郁了一会儿,不知道应该给庞波打电话呢,还是给纽约接线员查一下米丽艾姆的电话。他们有办法区分一个占线的电话和一个坏了的电话吗?他认为他们能,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米丽艾姆和他的联系突然中断了,再也无法与她联系上了。但他们能发现——丽兹能发现——他们是不是有两条线。为什么他们没有两条线呢?没有两条线是愚蠢的,对吗?

虽然这些念头在两秒钟内闪过他的心里,但他却觉得时间很长,他恨自己犹豫不决,而米丽艾姆在她的公寓里却可能正在流血而死。书里面的人物——至少在斯达克的书中——从来不这样犹豫不决,他们从不停下来想为什么他们没有第二根电话线以备万一这类的废话,书里的人物从不浪费时间,从不这样突然紧张起来。

如果每个人都像通俗小说中的人物,这个世界将变得更有效率,他想。通俗小说中的人物在从第一章到下一章的发展中总是保持清醒的头脑。

他拨通缅因州查号台,接线员问:“请问哪个城市?”他有那么一瞬不知说什么,因为罗克堡是个镇,不是城市。然后他想,别慌,泰德,你必须保持镇静,你不应该让米丽艾姆由于你的惊慌而死去。他甚至没有时间考虑他为什么不能让这事发生并做出回答:唯一能控制的真实人物就是他自己,惊慌不是他这个人物形象的一部分,至少他这么看。

“在这儿我们称之为瞎扯,泰德。在这儿我们称之为傻瓜——”

“先生?”接线员在催促,“请问哪个城市?”

“好吧。控制住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说:“罗克堡市。”天哪,他闭上眼睛,缓慢而清楚地说:“对不起,接线员,罗克堡。我要警长办公室的电话。”

停了一下,然后一个机器的声音开始说电话号码。泰德意识到他没带钢笔或铅笔。机器又开始说第二遍。泰德努力想要记住它,数字穿过他的大脑又进入黑暗,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如果你需要进一步帮助,”机器声音继续说,“请别挂断,接线员——”

“丽兹?”他请求道,“笔?能写字的东西?”

她的通讯簿上插着一只笔,她递给他。这时接线员又回到电话上,泰德告诉她他没有记下号码。接线员又招来机器,它用女人般的声音又说开了,泰德在一本书的封面上写下号码,刚要挂上,有决定再核查一遍。他听了第二遍,发现他颠倒了两个数字的顺序。啊,显然,他已慌张到极点。

他敲下挂断键,全身一下布满了细汗。

“别着急,泰德。”

“你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冷冷地说,开始拨警长办公室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