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20 最后一场好戏(第4/7页)

他朝我眨眨眼。“什么?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他说。

“我不觉得。”我说。

“好啦,你不看电视的吗?”他说,听上去跟我刚刚虐待了小动物似的。

“不怎么看。”我承认,“孩子们一天到晚看卡通。”

“他们广告都做三个礼拜了,”他说,“艺术双人踢踏舞大赛。”

“什么?”

“大会堂举行的艺术踢踏舞比赛。”他说着,听上去也像广告了,“来自北美和加勒比海的两百多位顶尖艺术家都汇聚一堂。”

我感觉到自己嘴巴蠕动着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来。我眨眨眼又试了一下,还没等我说出什么,库尔特就朝门口一摆头说:“来吧,咱们去抓他。”他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再说为什么浴缸边那家伙看着那么像你。”

这回我终于站到了地板上,准备出发——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习惯性地应答。“你好。”我说。

“摩根先生?”一个年轻而疲倦的女声问道。

“我是。”我说。

“我是梅根,课外活动的老师梅根,你知道,带科迪和阿斯特一起上课的。”

“哦,是的。”我说着,心里开始紧张。

“现在大概是六点五分吧,”梅根说,“我现在得回家了,因为我今晚要上会计课,嗯,七点。”

“哦,梅根,”我说,“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刚说了,我得回家。”她说。

“好吧。”我说,很希望能穿过电话线把她甩到她家去。

“可是你的孩子,”她说,“我是说,你妻子一直没来接他们。所以他们还在这儿。只要有小孩在,我就不能走。”

这听上去是个很好的规定——尤其说明科迪和阿斯特双双平安,没被韦斯弄走。“我去接他们。”我说,“二十分钟后到。”

我挂了电话,看见库尔特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的孩子,”我说,“他们的妈妈一直没去接他们,所以我得去。”

“现在?”他说。

“是的。”

“你现在要去接他们?”

“没错。”

“啊哈,”他说,“你还想救你妻子吗?”

“我觉得能那样最好不过。”我说。

“所以你要先接孩子,再去救妻子,”他说,“而不是逃出这个国家,或是什么的。”

“警探,”我说,“我想救我妻子。”

库尔特看看我,然后点点头。“我先去大会堂。”他说着,转身走出门去。

科迪和阿斯特每天课后活动的公园离家只有几分钟车程,但离我的办公室就远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几分钟,因为那时正是高峰期,我能赶到就不容易了。不过我有足够的时间琢磨到底丽塔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很希望她能平安。我已经开始习惯她了。我希望库尔特已经做了我的后援,找人把韦斯抓走,营救了丽塔,让她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裹着毛毯喝咖啡。

但这么一来,我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接下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儿并为之深深担忧。如果他们真抓住了韦斯,把他带到了警局,开始讯问,该怎么办?比如他们会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更重要的问题是,你为什么对德克斯特这么做?万一他特没品地和盘托出怎么办?

如果库尔特在韦斯胡说的基础上,加进他自己对我产生的怀疑,还有他从录像上看见的东西,那事情就对德克斯特太不利了。

如果我能自己抓住韦斯就好多了,事情就能在手起刀落之后变得简单,既满足了自己,也满足了黑夜行者。可我此刻别无选择——库尔特已经在我身边听见了一切,我只能听之任之。

看上去这事儿越来越像是必须去法庭解决了。想象着德克斯特穿着橘黄色囚犯背心,戴着脚镣,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幅画面,橘黄色是我的不祥颜色。而且被指控谋杀肯定是我通往幸福之路的巨大障碍。我对我们的司法系统不抱幻想。我在工作岗位上天天都目睹着,我很肯定我比它强,除非他们当场捉住我。不过即便是起诉也会把我的行为放在显微镜下检查,那样我的余兴节目就真的泡汤了,即便我最终被证实无罪。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的选择非常有限。要么让韦斯开口,可那样我会有麻烦。要么阻止他开口,我还是一样有麻烦。我别无他法。德克斯特在暗夜之中,正在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当我在公园前停好车时,我满腹心事。老好人梅根还在那儿,一手一个牵着科迪和阿斯特,急得不断倒换着双脚,恨不得马上甩开他们冲向让人兴奋的会计课。他们见到我都用各自的方式表达了高兴之情,这让我把韦斯忘了有三四秒钟。

“摩根先生?”梅根说,“我真得走了。”我终于听见她说了整句话,还挺不适应,我只来得及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科迪和阿斯特的手。她冲向一辆小小的旧雪佛兰,迅速发动,隐没于夜晚的车流中。

“妈妈呢?”阿斯特问。

我希望可以有种很人性化的方式告诉孩子们他们的妈妈被杀人凶手弄走了,不过我实在想不出那是什么,于是我说:“坏人把她绑架了。就是那个撞你们车的人。”

“我用铅笔戳了的家伙?”科迪问。

“是的。”我说。

“我打了他的裆部。”阿斯特说。

“你应该再使劲点儿,”我说,“就是他弄走了你们的妈妈。”

她朝我做了个鬼脸,表示她对我的无趣很失望。“我们现在去救她吗?”

“我们去帮忙,”我说,“警察现在在那儿呢。”

他俩看着我,好像我疯了。“警察?”阿斯特说,“你派警察去了?”

“我得来接你们。”我惊讶地发现我在为自己辩解。

“所以你就让那家伙溜了,那样他就只能去坐牢了?”她问。

“我没办法,”我突然觉得我是在法庭上,而且已经认输了,“有一名警察也发现了,再说我得来接你们。”

他俩交换一下沉默而又丰富的表情,然后科迪转过头。“你现在带我俩去吗?”阿斯特问。

“啊。”我说。可是我没法儿带他们去捉韦斯。我知道他只对我感兴趣,只要我不出现,好戏就不算开演。我不大信库尔特能捉住他,这太危险。

阿斯特好像听见了我的想法,她说:“我们已经胜了他一次。”

“那次他完全没防备你俩,”我说,“可这次他会注意了。”

“这次我们除了铅笔还有别的。”阿斯特说,她话里的冷酷语气温暖了我的心房,可是不行,还是不行。

“不成,”我说,“这太危险了。”

科迪嘟囔着:“保证。”阿斯特翻了个白眼儿,吐了口气。“你只会说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她说,“除非你教我们。我们让你教,可你什么都不让我们干。现在我们有机会学些真东西,你又说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