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7 第五段视频(第4/5页)

詹妮弗和她的腿、丽塔刚才莫名其妙的表现,以及韦斯不知所谓的勾当,生活最近真是充满了惊奇,它们全部指向一个结果:对人们来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活该,是不?

这并没给我减轻多少负担,但这想法还是让人心里舒坦,所以我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的头清醒多了,不好的是,想起自己身处的境况还是忍不住要晕过去,想打点行装,逃向边境,那样兴许能让我从眼下的麻烦中逃生。

不过,生活不给我们太多选择,而且大多数选择都很不招人喜欢,所以我去上班了,决定不查出韦斯绝不罢休。德克斯特一半是猎犬,一半是斗牛犬,如果你被他盯上了,你就投降算了,给大家省省工夫。我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信息传达给韦斯。

我到警局时略早,所以决定给自己弄点儿比较像咖啡的咖啡。我端着咖啡回到办公桌开始工作。准确地说,我坐在电脑前,瞪着屏幕,努力想着该如何下手。我已经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线索,有些山穷水尽的感觉,这感觉我也不大喜欢。韦斯先我一步,我承认他现在有可能在任何地方,在我附近或者跑回了加拿大,我没法儿知道。尽管我相信我的大脑已经恢复正常,但这依然不能帮我理出头绪来。

我尽量搜集已知信息,发现我所知甚少。他会在哪儿?我不知道。大概是任何地方吧。他下一步会干什么?我不知道。大概是任何事吧。他想要什么?昨晚已经把脑仁儿都想疼了,这会儿坐在格子间里也没能给我新的灵感。我在互联网上试过了所有明显的线索,而且在YouTube上把自己那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超过了谦虚的人所能允许的限度。

在德克斯特意识海洋中被冰山覆盖的地平线上,一面信号旗远远地升上桅杆,在风中招展。我眺望远方,试图辨别那信号的意思,最后我明白了,它在说:“五!”我眨眨眼,再看一遍。“五。”

可爱的数字,五。我努力想它是不是个质数,然后我发现我忘了质数的定义。但它此刻非常受欢迎,因为我想起来它为什么重要,不管它是不是质数。

韦斯往YouTube上放了五段视频。前三段视频都代表他展示尸体的一个场所,还有一段是德克斯特的表演,最后一段我没来得及看就被文斯叫走去现场了,它不会是另一个名为“新迈阿密”的以多伊奇的尸体为内容的广告,因为当我赶到时韦斯正在拍摄那一段。所以第五段视频是别的东西。尽管我没巴望着它能告诉我韦斯的下落,但至少会是我还不知道的东西。

我拿过鼠标,激动地点开YouTube,然后点击新迈阿密网页。没有变化,那个橙色背景仍然在鲜红的大字下闪耀。右边是那五段视频,整齐地排列着,跟我上次看过的一样。

第五个,最下面的一个,没有显示内容,只是一片模糊的黑暗。我移动光标点击它。什么都没有,然后屏幕上从左到右划过一条横线,一阵悠长的小号声传来,熟悉得要命。一张脸出现在屏幕上,是东切维奇,他微笑着,头发蓬乱,一个声音在唱:“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

是《脱线家族》的主题曲。

欢乐得可怕的音乐跳了出来,我边看边听那声音说着:“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关于一个叫亚历克斯的家伙,他很孤独,很无聊,希望生活能有所改变。”头三个尸体在东切维奇的笑脸左边显示出来,他抬眼看看,随着音乐继续微笑。尸体居然也在冲他微笑,是因为戴了那种塑料面具的缘故吧。

白线再次横贯屏幕,那声音继续说:“故事是关于一个叫布兰登的家伙,他有的是时间。”一张男人的脸显示在屏幕中央——是韦斯?他约三十岁,大概和东切维奇同年,但他没有笑。“他俩一直在一起生活,直到有一天布兰登突然变成了独自一人。”三个方框在屏幕右边显示出来,逐一变得清晰,它们都很眼熟,是德克斯特影片的三个动作定格。

第一个是东切维奇的尸体被放进澡盆,第二个是德克斯特将钢锯举起,第三个是电锯斩向东切维奇。三个片段都不超过两秒,循环播放,歌曲继续放着。

韦斯伴随着歌声继续说道:“我向你保证,这家伙不会有什么好运气,布兰登·韦斯会找到这家伙,你不可能逃过我的手心。是你把我逼疯的。”

欢乐的歌声变成了韦斯的吟唱:“疯子,疯子,你杀了亚历克斯,我就成了,疯子。”

然后他并没有朝镜头开心地笑笑,并导向第一个广告,而是把脸凑近,充满了整个屏幕,说道:“我爱亚历克斯,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说起来好笑,他当初坚持我们不该杀人。我觉得杀人才更真实……”他做了个鬼脸。“是这个词儿吗?”他短促而苦涩地笑了一下,继续往下说,“亚历克斯想到了从太平间偷尸体,那样我们就不必杀人。可是你杀了他,你也就挪开了唯一能拦着我杀人的人。”

他盯着镜头看了一会儿,然后非常柔和地说:“谢谢,你是对的。很有趣。我想继续做下去。”他怪怪地笑了一下,好像觉得有趣可又没想笑出来。“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儿崇拜你。”

说完,屏幕变黑。

我小时候曾经为自己没有人类感情而生气。我感觉自己和人类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一堵我永远都感觉不到的情感之墙,我非常憎恨这样。其中,那种名叫内疚的感觉,是最普通也最有力的一种。当我听到韦斯说是我把他变成一个杀手时,我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内疚。我很高兴自己没有。

不仅没有内疚,我还感到一丝轻松。冰冷的浪涛席卷过我的身体,拍打着我心里绷得越来越紧的神经。这下我彻底放松了——因为现在我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了。他想杀我。这句话并没有大声公布出来,但就是这么回事儿——下次我会要你和你的亲人的命。放松过后,紧迫感慢慢扩散到我的全身,心里的爪子在缓缓舒展。黑夜行者听到了韦斯声音中的挑衅,在给予同样的回应。

这很令人宽慰。到目前为止,黑夜行者一直都保持着安静,对那些借来的尸体不予置评,也没有理会那些变成果篮或杂物框的艺术形式。可是现在真正的危险来了,另一个猎手嗅着我们的后路,要侵占我们的地盘。这种挑衅我们不答应,一刻也不。韦斯已经发出信号,宣告他即将来临——终于,行者也从小憩中醒来,开始磨砺牙齿。我们会准备好的。

准备好什么?我不相信一时半会儿韦斯会逃跑。那么他将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