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3 失踪的女学生(第4/6页)

如果刚才的第二次遭遇不是由我眼前的东西引起的,那还会是由什么引起的?难道是我自身内部在被侵蚀?也许是我即将荣升为丈夫和继父给黑夜行者带来了太多压力?我变得太正常以至于没法儿让黑夜行者继续寄居在我体内?要真是这样,可真比死个把人还糟糕。

我刚意识到我正站在黄色警戒线内,就看见一个大块头站在我面前打量着我。

“嗯,嘿?”他说。他是个高大健壮的年轻样本,一头中长发,发丝纤细。他张着嘴呼呼地喘着气。

“我能帮你什么,公民?”我说。

“你是……警察?”他说。

“差不多吧。”我说。

他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回头看看,好像那儿有什么食物似的。他脖子后面有个难看的但现在很流行的文身图案,好像是一个东方文字,意思八成是“大脑积水”。他挠挠文身,好像听见我心里在说什么,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我,突然说:“我有点儿猜不透杰西卡。”

“是啊,”我说,“谁不是呢?”

“他们知不知道那是不是她呢?”他说,“我算是她的男朋友吧。”

小伙子终于成功地引发了我的职业兴趣。“杰西卡失踪了?”我问道。

他点点头:“嗯。她每天早晨都跟我出来跑步,在操场上跑圈,然后做腹部练习。可昨天她没来,今天早上也没。所以我觉得……”他皱起眉,显然是在思考,停住了。

“你叫什么?”我问他。

“库尔特,”他说,“库尔特·瓦格纳。你呢?”

“德克斯特,”我说,“在这儿等一下,库尔特。”我向德博拉跑去。

“德博拉,”我说,“我们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得,这不是你的宝贝炉子,”她哼哼着说,“对于烧尸体来说,它们太小了。”

“不是,”我说,“但那边的小伙子丢了个女朋友。”

她的头猛地抬起,马上站起身,动作迅捷得像只猎犬。她朝自称是杰西卡男朋友的小伙子看去,他也正往这边看,身体重心在两只脚之间倒换着。“终于……”她说了一句,朝他走去。

我看着安杰尔。他耸耸肩也站了起来,好像想说什么。但临了他摇摇头,拍拍手上的灰尘,跟着德博拉走过去,看库尔特能说些什么,剩下我和我的黑色思绪待在一起。

有时候只需看着就够了。观察者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那紧张还会增加,会随着音乐变成害怕,然后是惊慌、惊恐万状。这些都会来的,只要时候到了。

观察者眼看着对方巡视人群,搜索让他神经紧张的、如鲜花怒放的危险感觉的来源。当然他什么也找不出。这会儿还不行。得等到观察者觉得时间到了才可以,他不把对方完全弄糊涂了是不会罢休的。只有到那会儿他才会停下观看,采取最后的行动。

让对方听见恐惧的旋律。

她叫杰西卡·奥尔特加,大三学生,住在校园旁边的学生公寓。我们从库尔特那里问出了她的房间号码,德博拉让安杰尔在陶瓷干燥炉旁守着,等下一班警察巡逻车过来换班再走。

我从来没弄懂他们干吗管学生宿舍叫公寓,也许是如今宿舍的样子都跟酒店差不多。楼道的墙不再刷成白色,而是有很多大玻璃窗,还有盆栽,地上铺了干净的地毯,面目焕然一新。

我们停在杰西卡的房门前。一张小小的白色卡片贴在门上,上面写着“阿里尔·戈德曼和杰西卡·奥尔特加”,下面还有几个小字写着“没毒品者不得进入”。不知谁在“进入”下面画了横线,并加注道“想得美”。

德博拉冲我挑起眉毛,说:“喜欢狂欢聚会的女孩。”

“这些事儿总得有人做。”我说。

她从鼻子里哼哼几下,敲响了门,没人应。德博拉等了足足三秒,又敲了几下,力气加重许多。

我听见身后的门开了,转身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瘦小的金色短发女孩瞧着我们。“她们不在,”她的语气里带着不满,“有一两天了,这个学期我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

“你上次看见她们是什么时候?”德博拉问。

女孩耸耸肩:“对那两位不用看,是靠听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整夜狂笑。谁想学点儿东西、按时起来去上课的话,跟她们做邻居可真是烦死了。”她摇摇头,短发掠过脸颊,“想不听都不行。”

“那你最后一次听见她们是什么时候?”我问她。

她看看我:“你们是警察还是什么?她们这次干什么了?”

“她们以前干过什么?”德博拉问。

她叹口气:“停车罚单,很多张。酒后驾车一次。唉,我倒不是要揭她们的短。”

“你觉得她们这样消失几天是正常的吗?”我问。

“对她们来说,去教室上课是不正常的。我不知道她们考试都是怎么过关的。”她朝我们做了个鬼脸,笑了一下,“我大概能猜出来她们是怎么过关的,不过……”她耸耸肩,没往下说,但她的怪笑能让人猜出些什么。

“她们一起上的课有哪些?”德博拉问。

女孩又耸耸肩,然后摇摇头。“你得去注册办公室查。”她说。

到注册办公室的路不远,尤其是按德博拉的步子走起来,我得努力赶才赶得上她,勉强还能匀出一口气问她一两个尖锐的问题:“她们一起上什么课有什么好查的?”

德博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果那女孩说的是真的,杰西卡和她室友……”“阿里尔·戈德曼。”我说。

“对。如果她们是通过性交易来换取好分数,我想我得跟她们的教授谈谈。”

听上去合情合理。性往往是凶杀最普通的动机,尽管人们通常都把它和爱联系起来。但有一点说不通。“为什么一个教授要把她们烤熟,还切下她们的头,而不是掐死了扔到垃圾箱里呢?”

德博拉摇摇头:“他怎么做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他是不是做了。”

“好吧,”我说,“我们有多确定这两个人就是受害者?”

“跟她们的老师谈谈就有把握了,”她说,“这是切入点。”

我们到了注册办公室,德博拉一亮警徽,我们立刻被准许进入。德博拉负责寒暄攀谈,我则足足花了三十分钟在办公室文员的协助下搜查电脑记录。杰西卡和阿里尔共同注册的课有好几门,我把教授的姓名、办公室电话号码和住址都打印出来。德博拉看了一眼名单,点点头。“这两个人,布科维奇和哈尔彭,现在都在办公室。”她说,“我们从他们开始调查。”

我和德博拉又一次在闷热的天气里步行穿过校园。

“回到学校感觉不错吧?”我说,用我一如既往徒劳无功的努力想保持谈话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