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说出你的秘密(第5/9页)

他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从柜台后面走过来,推搡着莫兰。

“滚!我要打烊了!我要打烊了!”他声音嘶哑地叫道。

“好吧,我走就是了,你不要激动。”莫兰生怕自己再坚持会遭遇暴力袭击,所以她一边说,一边迅速退出了照相馆。

她一出门,那个年轻的老板立刻拉上帘子,锁上了店门。

莫兰站在照相馆门口的大街上,望着那条深蓝色的帘子,不禁想起了朱敏日记中的一些片段。

“我是白天去的。没人。他坐在那里,不知在忙什么,一看到我就问,你怎么那么早来?我说我今天休息。他挺茫然,低头去翻了日历,才没说话。很多时候,他都这么闷。我坐在他身边,他看看我,又赶紧把头别了过去,我把手放在他手上,我问他,这是人的手吗,怎么那么冷啊?他看看我,别过头去的时候笑了。他很少笑,笑起来就特别漂亮,我想到了昙花,昙花一现呀。能拍下来就好了。他走过去拉起了帘子,深蓝色的帘子,然后回过身来,用手指碰了碰我的头发,每当这时,他就显得很被动,开关得我来按,可我喜欢他的胆怯。我问他,为什么要用深蓝色的帘子,他说,他喜欢海,小时候他看过很多图片,很想当海员,也羡慕那些能乘船去旅行的人。可惜,我只能看看蓝色的帘子,哪儿都不能去,他说。我发现,每个人都有梦想,不管是什么人。”

朱敏日记的最后几页,写了她跟一个男人的交往,虽然她没有明说那个男人的名字,也没有说清楚那个男人的生理特征,但是现在回想起日记中的一些词句,莫兰越来越觉得这个清秀单薄的照相馆老板就是朱敏日记中的“他”。

“他对我说,‘我不是因为喜欢孤独才一个人过的,也不是因为喜欢美女才给美女拍照的,我做的很多事不一定是我心甘情愿的。其实我最想过的,也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就因为过不成,才只能过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我记全了没有,那是他跟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他说话时的神情很认真,说完我就吻了他,免得他再说更多的话,我记不住。”

“他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好像在问我,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那么好的吗?我很想回答他,当然是的。但是我怕说了这话后得承担后果,所以我没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陪他到永远,我喜欢他。但我现在发现我是个容易变的人。以前我那么喜欢东,但现在却那么轻易就可以跟别的男人好。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厌倦他了。我不知道要多久。我喜欢他胆怯自卑的神情,喜欢他漂亮忧郁的眼睛,还喜欢我抱住他的感觉,他就像一个瘦弱的小鸡,哈。我总觉得他好弱小,他身上几乎没毛,那里也很少,我摸他的时候,他常常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拒绝我,还是该享受我的爱抚。他最不喜欢我碰他的腿,每次我的手碰到它们,他就会无助地叫起来,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我喜欢看他受伤的表情,想到有个人比我更容易受伤,想到有个人可以轻易被我伤害,我觉得好开心。”

“我说我喜欢他,他只是嗯。他不敢回答,不敢说同样的话。昨天,他回头看着我,对我说,你再也不要来了,你来得太多了,我没钱给你。我打了他一个耳光,我打得很重,他脸上马上有了五个指印。你觉得我不是女人吗?我问他,他很惊讶我会这么问他,但马上说,你当然是女人,但我不是男人。他说完话就站起来想走出去,我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推到墙上,我哭了,其实我不该哭的,我问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他没说话。我们对视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抱我,他的臂力很小,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个男人的力量。像原子,小东西也有着惊人的爆发力。狂风暴雨之后的热烈让我欣喜。不爽的是,我走的时候,碰到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在问我,又好像在问他。我们都没回答,他也没送我。他们关上了门,不知道说了什么。”

莫兰想给乔纳再打个电话问问照相馆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这时候,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莫小姐。”

她转过身,发现一个中等身材,衣着休闲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关保国,李耀明的继任者,松鹤楼的嫌疑人之一。她发现他的左半边脸上有块明显的瘀青。

“是关警官啊。”

“啊,真没想到,莫小姐还记得我。”关保国一脸假装的受宠若惊。

“我们昨天才见过面,就在我表姐的婚礼上。”莫兰不温不火地答道。

“也是我们局长的婚礼。”

“哦,也对。关警官是来这儿办事?”莫兰本能地不太喜欢这个人,但她还是用轻松地语调问道。

“哪儿啊,我家就住这附近,本来想来这里剪头发的,没想到会碰到你。高竞还好吗?”关保国关切地问道。

“我昨晚没见到他。怎么啦?”莫兰觉得他问得奇怪。

“昨晚他来找我,我们打了一架。”关保国笑了笑。

打了一架?莫兰禁不住打量关保国的身材,虽然比高竞矮一些,但很壮实,再说他也是警察,真的打起来,高竞未必能占什么便宜。

“高竞,他受伤了?”莫兰问道。

“他的头被我用个瓶子砸了一下,出了点血,本想送他上医院的,这小子硬是不肯,呵呵,没别的,我就想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他以前跟我说,他有什么事都会来找你,我以为……”关保国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我问得大概太唐突了。”

“你用瓶子砸了他的头?砸哪儿了?”莫兰立刻想起了高竞给她的短信,“我被人打了,肚子饿,头痛……”,原以为他是胡说的,没想到他真的受了伤,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真想打个电话给他。

“这儿。”关保国指了指额头。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担心,他接着又说:“别担心,我是用咳嗽药水的瓶子砸的,很小的瓶子,他出血不多。”

“哦。”莫兰松了口气,又问,“你们是怎么会打起来的?”

“我们争了几句……总之,是个误会。”对此关保国似乎不想多谈,他很快岔开了话题,“我刚刚看见你好像有些慌张,怎么啦?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她从照相馆出来的时候的确很慌张。

“我刚刚跟照相馆的老板有点小争执。对了,你住在这附近,对这家照相馆一定很熟悉吧?”

她趁机问道。

关保国转头看了一眼五月花照相馆破败的门面。

“我从来不拍照,再说我家对面就有家柯达快印,这家,我还真的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