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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近藤瞪圆了眼睛。

“我希望把死亡日期写成今天,三月三十一日,而不是四月一日。因为,今天才是瑞穗正确的死亡日期。”

近藤迷茫地把视线移向和昌。

“据说在我女儿启程前往那个世界的瞬间,我妻子见到她了。在那之后,瑞穗的情况就急转直下。”

近藤难掩惊愕,为难道:“是这么回事啊……”

“您不相信也没关系,总之,希望您能答应我们的请求,把死亡日期写成今天。”

但近藤抱歉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不能这么做。当通过第二次脑死亡判定,认定患者已经脑死亡的时候,那个时刻就将成为患者的死亡时刻,这是确定无疑的。死亡诊断书不能说谎。”

薰子重重地靠回椅背上,望了会儿天花板,又带着近似于嘲笑的表情问近藤:

“说谎?明明心脏还在跳动,却说她死了,所以是说谎吗?那我倒要问问您,什么是真实?您能告诉我吗?”

近藤皱着眉,静静答道:“我们只是按照规则办事而已,如果和规则不符,那就是说谎。”

薰子哼了一声。

“要我说,那才是弥天大谎。不过既然明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那我就不追究了。死亡诊断书只不过是一张纸片,在我心里,女儿的忌日就是三月三十一日,死亡时刻是凌晨三点二十二分。我看过表了,绝对没错。我这个当母亲的可一直守着呢。我怎么能让国家,让当官的去决定我的宝贝女儿死在哪一天?不管别人怎么说,她的忌日就是三月三十一日。我绝对不会让步——你也记好了。”

“好的。”和昌说着,掏出手机,让薰子重复了一遍时间,记了下来。

“还有什么问题吗?”近藤问。

“我也想问个问题,”和昌竖起食指,“瑞穗在那种情况下过了三年零几个月,这样的身体,还可以提供器官吗?”

近藤点点头,说:“您的疑问很合理,其实我也不知道。不经过检查,什么都无法确定。不过据主治医生说,可能性还是有的。就算往最糟的情况去考虑,至少令嫒的内脏是健康的,所以她才能活到现在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您知道我们医院管令嫒叫什么吗?‘奇迹般的孩子’。她一定还能创造出新的奇迹。”

和昌长出一口气,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很骄傲。

“近藤医生,这是我今天听您说的话当中,最棒的一席话。”薰子说。

近藤有点不好意思。

没多久,协调人就到了。不是三年多以前的那个人了,这次是个中年女人。

她热心而细致地解释了器官移植究竟是什么,一旦确定脑死亡,瑞穗的身体和器官将如何处理。

和昌只提了一个问题。如果瑞穗的器官用于移植,是不是能够告诉他们,究竟移植到了什么样的孩子身上?

协调人十分抱歉地说,很遗憾,供体和受体的一切具体信息都是保密的,这是铁律。

“怎么样?如果法律上确定令嫒已经脑死亡,您是否愿意捐献她的器官?”协调人最后确认。

和昌与薰子已经没有任何犹豫,齐声说:“那就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