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3页)

“你好,萨克斯警探。我是杰里米。有什么能为你效劳?”

“我要找斯特林先生。”

“恐怕他这会儿不在。”

“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警官遇害了。”

“对,我听新闻上说了。我很难过。先不要挂。马丁刚刚进来。”

那边有人模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另一个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萨克斯警探,我是马丁。听说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对此我很难过。但是斯特林先生在外地。”

“我们必须和他谈话,这很重要。”

助理平静地说:“我会传达这个紧急的情况。”

“马克·惠特科姆或汤姆·奥戴在吗?”

“请稍等。”

等了好久,那个年轻人才说:“恐怕马克也不在办公室。汤姆在开会。我已经留了言。我还有个电话,萨克斯警探。我要走了。对警监的事,我深表同情。”

“而你们/多年以后将从此岸渡到彼岸的人/也不会想到/此时的我/对于你们是怎样的关切/怎样的默念。”

帕米·威洛比坐在一条长凳上,眺望着东河,她感到胸口咚咚直跳,手心也开始冒汗了。

她看着身后的斯图尔特·埃弗雷特,他被新泽西上空的太阳照得发亮。他穿着蓝衬衣,套着外套,下身穿牛仔裤,肩上挎着一只皮包。他长着一张孩子气的脸和厚重蓬松的褐色头发,薄薄的嘴唇总像是要露出笑容,但是他很少微笑。

“嘿。”她说,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她生了自己的气,本来想厉害点儿的。

“嘿。”他朝北边的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基望去,“富尔顿街。”

“那首诗?我知道,是《穿越布鲁克林渡口》。”

摘自惠特曼的代表作《草叶集》。斯图尔特·埃弗雷特在课上提过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部诗集后,她就买了一本珍藏版。她觉得它能让两人的感情更亲密。

“我没有把它布置成作业。你怎么知道的?”

帕米一言不发。

“我能坐下吗?”

她点点头。

他们默默地坐着。她闻着他身上的古龙香水味,心想不知道是不是他妻子给他买的。

“你的朋友肯定和你说过了。”

“对。”

“我很喜欢她。不过,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要逮捕我呢。”

帕米表情变得柔和了,她解开紧锁的眉头,露出了微笑。

斯图尔特接着说:“她对这种情况不满意。但是这样很好,她是在替你着想。”

“艾米莉亚是最棒的。”

“我觉得她不像警察。”

而且是警察调查我的男朋友。帕米暗想,被蒙在鼓里倒也不是坏事,知道得太多反而破坏了美好时光。

他握住了她的手。她一时冲动想抽开,可还是没动。“好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方。看着他耷拉着的眼皮下面棕褐色的眼睛,不是个好主意。她凝视着河水和远处的港口。河上依然有渡船,但是穿梭往来的大多数船不是私人船只就是货船。她经常坐在河边的这个地方,望着这些船只。帕米曾经被迫藏身中西部的丛林深处,和自己狂热的母亲以及一帮右翼极端分子过着地下生活。她逐渐对江河海洋生出了一种迷恋。它们辽阔、自由,无时无刻不在流动。一想到这,她就感到安慰。

“我不诚实,这我知道。可是我和妻子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我好多年没和她同床了。”

男人在这种时候想说的头一件事就是这个吗?帕米觉得好奇。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性方面的事,只是已婚的问题。

他继续说:“我也不想爱上你。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后来却发现你与众不同。你点燃了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当然,你很美。但是,你,你就像惠特曼,标新立异,热情奔放。是个自成一格的诗人。”

“你有孩子了。”帕米忍不住说。

一阵迟疑。“是。但是你会喜欢他们的。约翰8岁。基娅拉上初中,11岁。他们都是优秀的孩子。这也是我和玛丽还在一起的唯一原因。”

她叫玛丽。好奇中……

他捏住了她的手:“帕米,我不能让你走。”

她依偎着他,感觉到彼此胳膊相碰的舒适,闻着他身上令人愉快的干爽的香味,不在乎是谁给他买的须后水。她想,也许他迟早会告诉我的。

“我一个星期以来都想告诉你。我发誓。我一直给自己打气。”她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我一想到孩子们的脸,就觉得不能破坏了这个家庭。这时你走来了。我所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人……我已经孤独了很久很久。”

“但是节假日怎么办?”她问,“我想在感恩节或圣诞节和你一起度过。”

“其中的一个节日我也许能抽空出来,至少有半天吧。我们要提前做计划。”斯图尔特垂下头,“问题是没有你我就不能活。如果你能耐下心来,我们会想出法子的。”

她回想起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个夜晚。无人知晓的秘密之夜。那晚,艾米莉亚在莱姆家过夜了,帕米和斯图尔特就独享了她的联排别墅。神奇的一夜。她希望她一生中的每个夜晚都会像那天晚上一样。

她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低语:“我不能失去你。”

他一点一点地向她挪移。每一寸肌肤的接触都让她感到舒适。事实上,她为他写过一首诗,把他们之间的相互吸引比作万有引力——宇宙间最基本的力量之一。

帕米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了。但是求求你……我想继续和你约会。”

她想起了两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时光对其他人而言,似乎是无足轻重、微不足道的。

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比。

这种舒适感就像用温水清洗伤口,冲掉了痛苦。

当初帕米和妈妈奔逃在外时,身边都是一群卑鄙小人。这些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动手打她们,他们不和自己的老婆孩子说一句话,除非是为了指出错误或者叫他们安静。

斯图尔特和那些坏蛋不是一个星球上的人。

他低语:“请给我一点时间。会有办法的。我向你保证。我们还会像从前那样约会……嘿,有主意了。我知道你想去旅行。下个月我要去蒙特利尔参加一个诗歌会议。我可以和你一起飞过去,订一个房间。你可以参加会议。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共度夜晚。”

“哦,我爱你。”她凑向他的脸,“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真的。”

他紧紧地抓住她,亲吻着她的脖颈:“帕米,我太——”

就在这时,她挣脱开来,身子往后一撤,抓起书包,像挡箭牌一样捂在胸口,“但是不行,斯图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