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伦敦会议(第3/6页)

大卫・沙龙的汇报会从第二天上午开始,整整开了一天,再加上半个晚上。秘密情报局选择了他们自己的一座安全房,位于南肯辛顿的一座公寓,保护得很好,又有效地“布过线”。

这地方很宽敞,屋内的餐厅用作了会议室。其中一个卧室里安放了一排录音机,由两名技术人员专门负责录音。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士被世纪大厦派过来,负责后勤工作,为餐桌边上的六个男人提供咖啡和三明治。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整整一天一直待在楼下门厅里,装作在修理那部功能完全正常的电梯,实际上是在确保除了住户没有其他闲人上楼。

坐在餐桌周围的是,大卫・沙龙和来自以色列驻伦敦使馆的那名卡查;来自兰利的两个美国人斯图尔特和巴伯;秘情局的两人莱恩和巴克斯曼。

按照美国人的要求,沙龙从事情的开始说起,并按其发展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一个雇佣兵?一个闯进来的雇佣兵?”斯图尔特插嘴问道,“你不是在故意刺激我们吧?”

“我接到的指示是要绝对坦率。”沙龙说,“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美国人并不反对雇佣兵。实际上这样反而更好。在背叛自己国家的所有动机中,对招募机构来说,金钱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的。雇佣兵就是为了钱。这样不用担心有撕心裂肺的悔恨,或自我厌恶;不用去安抚动摇的军心,不用去做思想工作。情报界中的雇佣兵就像是妓女。根本不用费心地安排烛光晚餐,说什么甜言蜜语,一叠美金往桌子上一放就解决问题了。

沙龙描述了他们如何疯狂地寻找有外交官身份掩护的、能较长时间居留在巴格达的人,而最后他们唯一的选择是阿尔方索・本茨・蒙卡达。他也讲了在圣地亚哥对蒙卡达进行强化培训,之后蒙卡达重新渗入巴格达,把耶利哥操纵了两年。

“等一下,”斯图尔特说,“这个业余特工把耶利哥操纵了两年?从信筒里取来了七十份情报而没被抓住?”

“是的。”沙龙说。

“你的意见呢,史蒂夫?”

莱恩耸耸肩:“初学者的运气。不能到东柏林和莫斯科去尝试。”

“对。”斯图尔特说,“他去邮筒从来没被盯梢过?从来没遭遇过危险?”

“没有。”沙龙说,“有几次他被盯梢了,但都是随机的、马马虎虎的。有几次是从他的住处到西亚经济委员会大楼的路上,或者回程;还有一次是在他去邮筒的路上。但他发现了尾巴并放弃了行动。”

“我们可以假设,”莱恩说,“他确实被一个盯梢组尾随着到了一个邮筒,拉曼尼手下的反间人员守候在邮筒旁并剥去了耶利哥的伪装。经说服后,耶利哥只能合作……”

“那样的话,他的产品质量就会大幅度降低,”沙龙说,“但是耶利哥确实对他的国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害。拉曼尼是决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我们就会看到对耶利哥的公审和绞刑,而蒙卡达也会遭驱逐,如果他运气好的话。

“看起来跟踪者是秘密警察局的人,但外国人本应该属于拉曼尼的管辖范围。不管怎么说,他们与往常一样马马虎虎地进行了跟踪。蒙卡达毫不费力地发现了他们。你们知道,伊拉克秘密警察一直在试图插入反间局的工作范围。”

倾听者频频点头。部门之间的争斗一点也不新鲜——在他们的国家里也在发生。

当沙龙说到蒙卡达如何突然从伊拉克撤走时,比尔・斯图尔特发出一声惊叹。

“你的意思是他关上门,失去联系了?也就是说耶利哥现在逍遥自在,没人在操纵他?”

“是这么回事。”沙龙耐心地说。他转向奇普・巴伯:“当时德洛尔将军对您说,他没在操纵巴格达的间谍,这话是对的。摩萨德的观点是,作为一项行动,耶利哥已经是死翘翘了。”

巴伯朝这位年轻的卡查看了一眼,意思是说:“别说得那么死,小伙子。还有希望呢。”

“我们想重新建立联系,”莱恩平静地说,“该怎么办?”

沙龙把全部六个死信箱的地点都展示出来了。在两年时间里,蒙卡达改变了两个地点,其中一个是因为该地方被推土机推平要重新开发了;另一个是因为废弃的商店重新开张了。但现在的六个起作用的邮筒,和六处做粉笔记号的地方,是他遣返后最后一次汇报时说的。

这些邮筒和做粉笔记号的地点精确到了以英寸来测算。

“也许我们可搞到一个友好国家的外交官去接触他,告诉他又要开展行动了,且报酬更为丰厚。”巴伯提议说,“说服他抛去砖头底下和地坪石下面那些鬼地方。”

“不,”沙龙说,“只有邮筒,不然你无法联系他。”

“为什么?”斯图尔特问。

“你们会感到这事难以置信,可我发誓这是真的:我们从来没有查明过他是谁。”

四名西方特工盯着沙龙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们从没确认他的身份?”斯图尔特一字一句地问道。

“没有确认。我们试过。我们请他亮明身份以保护他自己。他拒绝了,威胁说我们再坚持下去的话他就关门了。我们进行了笔迹分析,绘制了心理画像。我们核对了他提供的产品以及他无法获得的情报。最后我们列出了一份包括三十个,也许四十个人的清单,全都是萨达姆・侯赛因周围的人,全都是革命指挥委员会的成员,军中的高级将领或者是复兴党的党务大员。

“范围再也没法缩小了。有两次,我们把一条技术术语用英语写着插进了我们的要求之中。但每次回复时他都打上了一个问号。由此看来,他要么不会说,要么只会说一点点英语。但也有可能他装作不懂英语。假如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且我们知道这一情况,那么范围就可缩小到两至三人。所以他一直书写阿拉伯语。”

斯图尔特嘟哝了一声,相信了这些话。“听起来像是一个‘深喉’[5]。”

“但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后来证实了‘深喉’的身份。”巴克斯曼提醒说。

“那是他们自称的,可我表示怀疑。”斯图尔特说,“我估计那家伙依然躲在阴影深处,就像耶利哥一样。”

当他们四人最后终于让大卫・沙龙返回使馆时,天早已黑下来了。史蒂夫・莱恩确信这次摩萨德把情况和盘托出了。比尔・斯图尔特告诉了他华盛顿向以色列人施压的事。

两名英国和两名美国情报官厌倦了三明治和咖啡,于是结伴去了半英里以外的一家餐馆。由于精神压力的缘故,而且吃了一整天的三明治,再加上胃不好,比尔・斯图尔特没有什么食欲,拨弄着盘中的烟熏三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