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无一失的杀手(第6/7页)

卡尔维只有一件手提行李,是一只中等大小的手提箱。这个箱子被打开作了仔细检查,然后他就走出机场大楼,来到外面。他先在机场的停车场兜了一圈,高兴地看到有很大一片都被树木挡着,阻隔了从航站大楼那里望来的视线。一排排小汽车停放在树下,等待着它们的主人。他决定第二天上午来这里搞一辆车作为交通工具,他随后叫了一辆出租车进城。

酒店的服务热情周到。科西嘉人到服务台出示护照后,服务员马上想起来有这个预订,卡尔维先生还写过确认信,于是去后面的办公室取来装着那本书的包裹。科西嘉人解释说,很不凑巧,他的朋友来不了了,第二天上午两个房间都由他来买单。他还掏出卡尔维的一封信,信上委托他代为领取那本书。服务员看了看信件,感谢他支付两个房间的费用,然后就把包裹递给了他。

到了自己的房间,卡尔维查看了一下厚重的信封。封口被拆开过,金属装订夹子的两只脚曾被扳到同一边,然后又被一台封口机扳回原处。黏在金属夹一只脚上的胶水已经脱落。但里面的书原封未动,仍用原来的塑料袋包裹着,不破坏这个塑料袋是不可能开封的。

他打开袋子,用折叠刀撬开书的封面,取出手枪的部件,全部装配起来,旋上消声器,并检查了弹夹里的子弹。子弹都在里面,那是他专门制作的子弹,拿掉一半的火药以降低子弹发射时的爆裂声。即使火药减少一半,一颗九毫米的子弹仍可以在十英尺的距离内射进人的脑袋,而卡尔维行动时从来没在十英尺以外开过枪。

他把手枪锁进衣柜底部,钥匙揣进口袋,到阳台上去抽烟。他凝视着宾馆前面的斗牛场,思考着明天的事。晚上九点,他下楼来,依然穿着那身巴黎名裁缝制作的深灰色西服,与宾馆古雅豪华的气氛相当协调。他在里亚托特拉萨饭店吃了晚饭,半夜前回到房间睡觉。他从宾馆服务员那里获悉,第二天上午八点钟有一班飞机飞往马德里,他定下早上六点钟的叫醒服务。

第二天早上,他七点钟结完账,坐出租车去了机场。他站在航站楼门外,看到十几辆轿车驶进停车场。他用心注意着车型、车牌和驾车人的长相。其中有七辆小车都是由一位男士单独驾驶,没有其他乘客,驾车人看上去都穿着西装。从机场大楼的瞭望平台上,他观察着旅客们排队搭乘飞往马德里的飞机。队伍中有四位他刚看到的驾车人。他看着自己在一个信封背面记下的信息,发现自己有以下几个选择:一辆西姆卡、一辆奔驰、一辆捷豹和一辆西班牙产的小型西亚特,也就是菲亚特600的一种当地型号。

飞机起飞后,他去洗手间脱下西装,换上奶油色的牛仔裤、淡蓝色的运动衬衣和蓝色的尼龙拉链风衣。他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只航空公司的旅行包,把那支枪用一条毛巾包起来放进去。他把手提箱留在机场寄存处,确认了当天晚上飞往巴黎的机票,然后走回停车场。

他选择了西亚特,因为那是西班牙最普通的汽车,车锁也最容易撬开。这时有两个人驾车驶入停车场,他等了一会儿,他们离开后,他走近那辆小小的红色甲壳虫一般的西亚特。他从袖子里顺出一支金属小管,插进车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戳,车锁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开了。他从车内开启前盖,在电瓶正极上搭上一只带导线的夹子,另一头连到发动机上。他坐到方向盘后面,按动按钮,汽车发动了,他离开停车场,驶上巴伦西亚方向去南方阿利坎特的新建N332海滨公路。

从巴伦西亚去翁达拉有五十五英里,途经栽种着柑橘的冈迪亚和奥利瓦。他不疾不徐地驾驶着,用了两个小时到达那里。在早晨的阳光下,整片海滨波光粼粼,狭长的金色沙滩上点缀着身穿五颜六色的泳衣、肌肤晒成棕色的游人。天热得没有一丝风,海平线上有一层淡淡的雾气。

他进入翁达拉镇,经过了帕尔玛拉旅馆,他知道,法国将军拉乌尔·沙朗的前书记就住在那里,那人也一度是法国秘密组织的头头,如今却在靠不断回忆往事度日。他在镇中心毫不费力便问到了去普拉亚卡尔德拉的路。热心的城里人告诉他,出城后两英里就到了。快到中午时,他驶入大都属外国人所有的别墅区,开始兜圈子。别墅的照片他早就销毁了,圣克里斯平别墅的模样他早已熟记于心,当然,他可以向人们打听去海滩的路,但查问一栋特定的别墅势必会给人留下印象。

快到一点钟时,他发现了那座墙体漆成白色、带黄色百叶窗的别墅。他看了一眼大门柱子的瓷砖上刻着的名字,把汽车停在房子前方两百码处。他肩上斜挂着旅行包,就像一个游客,假装闲步朝海滩方向走着,察看了别墅的后门。太简单了。别墅的土路尽头,有条小径通向一排房子后面的一个柑橘园。在柑橘树的遮掩下,他可以看到,柑橘园与别墅的后花园和庭院之间只有一道低矮的篱笆,他可以看到那个人正在花园里用一把水壶浇花。通过一扇落地窗,可以从后花园进入别墅,现在这落地窗正大开着通风。他看了眼手表,是午饭时间了,他驾车返回翁达拉。

他在弗莱明大夫大街上的巴伦西亚酒吧一直坐到三点钟,吃了一大盘烤虾,喝了两杯当地产的无醇白葡萄酒,然后才结账离开。

当他驾车折回到普拉亚时,降雨云团终于从海上飘移过来了,水面上响起沉闷的雷声。在白色海岸地区,七月中旬出现这种天气很少见。他在通往柑橘林的一条小径附近停好汽车走进树林,装好消声器的勃朗宁手枪插在皮带里,风衣的拉链一直拉到了下巴。他从柑橘林中走出来,跨过低矮的篱笆进入别墅后花园。四周静悄悄的,天气炎热,当地人都在睡午觉。雨点开始击打柑橘树叶,他走过铺着地坪石的庭院时,几颗豆大的雨点落在他肩上。等他走到落地窗户前面,雨下得更大了,敲在粉红色的屋顶瓦片上砰砰作响。他很高兴,这样就更没人会听到动静了。

他听到打字机发出的嗒嗒声从客厅左边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他拔出手枪,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中央,打开保险准备开火。然后他踏着用灯芯草编成的席子,走向敞开的书房门。

阿尔奇・萨默斯少校全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看到一个人站在他书房门口,正要起身问他有什么事情。然后他看到这位不速之客手里拿着的家伙,正准备张嘴。这时候,雨声中只听到噗噗两声,他的胸部就中了两颗子弹。第三颗子弹从两英尺处垂直向下,射入了他的太阳穴,但他对此已经没有感觉了。科西嘉人在尸体旁跪下来,用食指去探测脉搏。他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突然转身看客厅的门……